等他們返回茶書吧,夜溯風已經帶著員工等在那兒。
人多手快,一個多小時後,除了供今晚出售的一堆玫瑰花、從書攤淘來的舊書,茶書吧值錢物只剩下一台廢品收購站不要的舊電腦、兩張必須用布蒙起才能見人的長條桌、三台身上帶傷的舊飲水機(都是夜溯風店裡的)。杯子是嶄新的:從超市買來的一次性消費品。另配了一筐茶餐廳的陳茶、十來卷廉價餐巾紙等等,凳子就欠奉了,站立有利健康,站累了請坐地板。
夜溯風又派了幾名員工幫站台,茶書吧便從上午十點半起店門大開,恭迎有興趣鍛煉站功的各路貴賓。
做完最後的巡視,司徒凱、勺凱隨在夜溯風後面去吃午飯。
折騰了這麼老半天,勺帡奇跡般一點飢餓感沒有,他的肚子撐滿了後悔,恨自己捨不得幾個小錢惹下事——方才搬東西時,司徒瘋子一連整壞幾張椅子,愣說是椅子不結實!這會兒該瘋滿臉假惺惺的笑,笑得他腿肚子抽筋,好想拔腿逃亡。
三人進了小間,飯菜已擺好,騰騰冒熱氣。只需把桌子一掀,即可上演餐廳戰爭了。
司徒凱抓起武器之一:茶杯,笑模笑樣曰:「多謝風哥!做茶書吧生意我是新手,今天沒有風哥相助,不定弄出多大亂子。」
喳!這杯水是用來洗杯洗筷的!勺帡不敢公開指正,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做示範。
那兩位卻像沒看見,夜溯風也將杯子拿起:「互相幫忙。生意場上誰知什麼時候會出點意外?這是好事兒,喬芳是營銷高手啊,不愧科班出身。」
司徒凱哈哈一笑:「她做起事來顧前不顧後,全仗風哥周旋。今晚雨杉別去店裡了,由他們瞎胡鬧。你是留風哥這兒,還是跟我去舞會?」
勺帡哪敢留下來,垂下目光道:「我還沒參加過大學生舞會,去看看熱鬧吧。」
「那好。」司徒凱拍了下他的肩,指尖暗運功,打下指紋標記。如果不是怕勺帡反感,他真想大書自己的尊名,No!索性寫「蘇雨杉是司徒凱的」!
夜溯風瞟了勺帡一眼,暗暗擔心。他會同意勺帡的做法,是起過司徒凱的底,此人對情~人的興趣從沒超過兩個月。勺帡一直過著普通人生活,真的跟隨自己踏上逃亡路,他於心不忍。可今天觀察下來,司徒凱對勺帡似乎有很強的佔有慾,會不會生出長久佔有之心?若如此,遲早火拚,還不如趁現在這傢伙沒料到下手!
有服務生敲門,夜溯風揚聲道:「請進。」
進來的是大堂經理,遞給夜溯風一張名片。夜溯風看都沒看便放進口袋,笑道:「你先招待一下。」
司徒凱忙道:「都是老熟人,風哥有事先忙。」
「要忙整天忙不完,再忙飯得吃。」夜溯風起身慇勤地為兩人盛湯。勺帡吃素,湯是用菌類加豆油煲的。司徒凱的口味他沒考慮,最好與其體質不合,喝罷拉肚子進醫院!
喝罷湯又坐了會,夜溯風方起身離去。他一走,司徒凱立即摞了下勺帡的頭,醋意十足道:「這麼沉默,是怕我抓狂,還是怕夜溯風受傷?」
勺帡眼眸蹦火:「是發蒙!你那麼討厭他,怎麼還能說出如此噁心的吹捧之詞!」
司徒凱笑起來:「因為我是偽君子真小人。茶餐廳的東西盡垃圾,別吃了。以後我們自己做飯。」——只要想到夜溯風手碰過的東西被他的寶貝含進口,他就渾身難受。
勺帡心咯登一下,他現在只有吃飯時才能看到風哥!當下本能反抗:「不行!茶餐廳的飯我要吃到底,你夠朋友跟我一起吃。」
「好好好,你是老大。」司徒凱忙讓步,笑盈盈夾了只豆餅送到勺帡口中——他敢用腳指頭打賭,此時此刻夜溯風肯定從監控中瞧著他們。
他沒猜錯,拐角屋中的夜溯風默默地將頻道調開了。他不敢再看,怕自己克制不住衝去跟司徒凱決鬥。敲門聲響,他忙彎身沖茶,一邊熱情招呼:「陳先生快請進。」
陳明吉昂然而入:「小子我還沒有晉陞先生,叫我名字吧。」
夜溯風客氣如故:「請坐,請用茶。陳明吉先生光顧鄙店,不知有何指教。」
陳明吉朝跟後頭的中年人擺了擺下巴,那人跨前一步,沉默地遞上一隻文件袋,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夜溯風有些啞然,打開掃了眼,復將文件袋合上,笑言:「我是高度近視,今天剛好沒帶眼鏡。對了,205號房有你兩位朋友在用餐,吃過飯嗎?一塊吃吧。」
陳明吉二郎腿高翹:「夜老闆,我是誠心拜訪,你對帡帡的感情有多深自己心裡有數。明人不說暗話,我愛帡帡,我保證,帡帡如果不愛我,我不會硬來。但我要把他帶身邊,我要帶他去美國。你可以一起來,我幫你在美國開家中餐廳,美國部分州同性結婚合法。」
夜溯風打了個哈哈:「好大誘~惑,何不直說要我幫你把勺帡騙去美國。」
「你可以這麼理解。」陳明吉神態自若:「但你可以跟帡帡在一塊,我需要你保護他。那班飯桶保鏢不是司徒凱的對手。」
夜溯風淡笑:「陳氏集團會找不到一個對付司徒凱的人?」
陳明吉笑道:「這是我自己的感情問題,必須自己處理。我就是得不到帡帡,也絕不把他讓給司徒凱,寧可便宜你。」
夜溯風挑了下眉:「天上不會掉餡餅,萬一掉下來砸頭上,千萬別揀。」
陳明吉點頭:「夜老闆明智,看來你準備放棄,算我白來。」
他站起身似乎準備走開,忽地拿起遙控器按下,視頻立即從監控大門調到某房:司徒凱和勺帡已起身,服務生在收桌子。司徒凱傍若無人地替勺帡整了整領帶,又朝隱蔽的攝像頭掃了眼,然後摟著勺帡走出門。
夜溯風苦澀地笑了笑:「你並不需要我保護勺帡,想要我做什麼?」
「聰明!」陳明吉一掌擊在桌上,「夜來一枝香國色天香,給我把那條淫~棍勾上手,讓他沉淪慾海找不著北!」
——夜氏,黑道世家,十六年前滅於仇家手,9歲遺孤夜溯風被賣進夜~店,取名「夜來一枝香」,又名「香君」。12歲此子毀夜~店殺仇家,13歲晉陞地下錢莊最年少打手,15歲滅老闆及其黨徒「改邪歸正」,血案纍纍卻從未進過局子,但以陳氏勢力查其底不難。
夜溯風淡然道:「陳先生抬舉,司徒凱未必對我感興趣,感興趣也不會放棄勺帡。你大概不知道,勺帡是處男。如果你也是處男,何不自己去試試。」
陳明吉一把揪住他的領子:「那你還看得下司徒凱為所欲為?!」
夜溯風道:「我不一定是他的對手,貿然出手幫不了勺帡。」
「看看這些資料。另一部分,你到網上去取。」陳明吉的眼神半點稚氣也沒了,活像只老謀深算的狐狸,抬手拍了下他的肩:「風哥,我對你充滿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