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末分,夜色還未褪卻它該有的色彩,無花的荒涼院落,寂靜無聲。
微風吹來,垂掉而下的流蘇穗子輕輕飛舞。
床塌上熟睡的清麗女子卻不那麼平靜,彎彎的柳葉秀眉深深的蹙著,面容時而痛苦,時而悲傷,眼角處不時溢出點點清淚,無聲無息的滲入兩邊髮鬢。
倏然,『砰』的一聲突兀的響起。
房門重重的被人踢開,一人影緩緩臨近床塌邊,來人站立了片刻,掃了一眼熟睡的女子,嘴角溢著一絲不屑,「喂!該起床幹活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清麗女子並未就此醒來,只是口中溢出斷斷續續的字眼,痛苦又悲傷,好似被可怕的夢魘纏繞著,不能歸返。
「爸,媽……姐姐……對不起……」
「風……我……陌……為什麼……陌……」
「真是麻煩,睡得跟豬一樣,還做夢,真是的,幹什麼讓我來喊她,整得我都沒睡醒,可惡。」丫鬟眉微蹙了一下,未聽清她的話語,卻有些煩悶,沉默了片刻,她快速走了出去。
只是片刻功夫,丫鬟手中已端了一盆水進來,看著還未醒的女子,她嘴角泛起怪異的笑容。
『嘩』她手中盆裡的水,淬然向女子潑了下去。
涼水淋身,沉溺在夢中的尹淺淚秀眉一蹙,身子不由打了個冷顫,她睫毛輕顫了幾下,緩緩睜開眼眸,剎那入眼的是床沿邊丫鬟泛著不屑的笑意。
「該起床幹活了。」丫鬟把盆子一放,趾高氣揚的斜視著女子。
尹淺淚淡淡看了她一眼,心中默默歎了口氣,轉眸,起身,準備清理一身濕衣。
然而,丫鬟好似不想如她所願一般,倏然開口道:「不好意思,時辰已經過了很久了,沒時間等你打扮。」
尹淺淚秀眉一挑,看了一眼窗外,有些好笑。
沒時間?
這才寅時,天都未亮。
況且換件衣裳而已,用得了多久?
可是別人擺明了是想整她的。
她能怎麼辦?名副其實的棄妃,他明言的最卑微的奴婢。
多說也無益。
唉!罷了,罷了……
尹淺淚快速合著濕衣在外穿了件衣裳,略微把些許濕的髮絲梳理了一下,淡淡轉身,「走吧!」
這時,卻從外面傳來了一道聲音,「夫人,你的門怎麼開著?不會這麼早就起床了吧?」
隨著話落,片刻,一紫衣丫鬟笑吟吟的闖了進來。
紫萱剛進房,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多出來的一個人,隨後,轉眸,卻一陣心驚,急忙奔了過去,「夫人,你怎麼一身都濕轆轆的?」
「沒什麼。」尹淺淚淡然一笑,如風,如水。
紫萱聞言,秀眉一皺,她才不相信沒事,轉瞬看向丫鬟,怒道:「是你幹的對不對?」
「是我又怎麼樣?」丫鬟一臉不屑。
「夫人好歹也是側妃,你一個奴婢,憑什麼騎到主子頭上?」紫萱怒氣沖沖,質問道。
丫鬟捂嘴,輕輕一笑,「呵呵!憑什麼?王爺說了,對棄妃不用客氣,她就是王府最卑微的奴婢,比我還低一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