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景浩大步跨了進去,因為窗簾都被拉上了,屋內的光線有些不足,昏暗中飄著淡淡的奶香味,還有——簡舒然特有的清晰淡雅的味道。
「嗚哇,嗚哇……」淡淡的,奶聲奶氣的哭聲傳來,「軒軒,璇璇,在哭!」景浩循著聲音的方向立即趕過去。
小小的房間,因為擺放著一張雙人床和兩張搖籃,顯得更加擁擠了。軒軒和璇璇躺在搖籃裡手舞足蹈,失聲痛哭,粉嫩小臉蛋上沾滿了淚水,甭提多可憐了。
簡舒然卻癱軟地坐在地上,一下一下,機械地擦著地板,瑩瑩淚水,盈滿了她的眼眶,清麗的臉龐上閃著淚花的碎光。
看到這三個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在哭泣。景浩的心口似乎被剜了一刀,內疚自責感漫延開來。
景浩蹲下來,「舒然……」小聲的輕喚了一聲。
簡舒然聞聲愣愣地抬起了頭,雖然層層淚水模糊了視線,但是那個熟悉的輪廓,早刻在腦海深處,清晰可辨,「景浩……」哽咽的聲音中夾雜了太多的委屈傷悲,她投入了他的懷抱。
或許自己在做夢吧!怎麼可能見到他呢!能在夢中見到他,也算是一種恩賜吧!離開他的那一刻就在想他,無時無刻不在惦念著他,想著他這個時候會在幹什麼?
他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她應該恨他入骨,但就是無法做到。愛上他,猶如自己犯賤一般,所以她恨這樣的自己,為什麼在愛情的道路上要摻有那麼多的雜質,使好好的一條路,顯得那麼的崎嶇不堪呢。
「寶寶不哭,乾爸爸抱抱啊!」祈遠小心翼翼地抱起景璇,「喂!小楓楓,你快過來看看,為什麼咱們的乾女兒被我這位超級大帥哥抱了,還一直哭鬧呢?」
車澗楓的額頭墜下了一滴汗,他真是隨時隨地都能自我臭美一番,「嬰兒?沒有研究過!」在他的眼裡,孩子就是「研究」的對象嗎?
「你解剖過那麼多人,就沒有嬰兒嗎?」
祈遠一出口,就吃了萬俟肆的一個大爆栗,「喂!不要在乾兒子和乾女兒面前說這麼恐怖的事,會給他們造成心理陰影的。」
「對哦!還是你想得比較周道,嬰兒現在對外界有意識了,會產生潛移默化的作用。看來你做的功課很到位嘛!我回家一定繼續努力!」
祈遠最近把法律書扔在了一邊,辦公桌上只剩下育嬰方面的書刊,他有私生子一說在事務所乃至律師界傳得已經是沸沸揚揚了。本來想要勾引他的女職員也紛紛消停了下來,暗自感傷自己動作不夠快。想必其他兩位乾爸爸也在努力做功課吧!
「那你順便連生產那一塊也研究透了吧!發展副業,讓車澗楓幫你安排個婦產科大夫當當。」
……
那邊乾爸爸在互相調侃,這邊,簡舒然在嚶嚶啜泣,似乎要把壓抑在現在的一切委屈一次性釋放出來。她憋得太難受了,扛得太累了。因為懷有寶寶的時候,為了寶寶將來的心理健康,她強忍著心酸苦楚,沒有哭過一次,每天用忙碌來佔據自己的思緒,讓疲憊的身軀沒有多餘的力氣來想念,來傷心——現在,她可以毫無顧忌地發洩出來了。
「對不起,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景浩蹲得小腿有些發麻了,但仍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手輕輕地拍著簡舒然的後背,沁涼的淚滴潤濕了他的衣服,冰冷的感覺從皮膚一直傳到到內心,似乎控制了她的脈率。
此刻,他的心臟在為她而跳動——
哭了一會兒,簡舒然覺得這個懷抱好真實,他的氣息好實在,猛地抬頭,呆愣地看著他,使勁眨掉眼裡鑲嵌的淚水,驚愕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舒然,不要再離開我,不要再不告而別,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景浩也不管有好兄弟在場,免不了以後會被他們笑話的後果。一張口就講出了如此深情款款的話,先取得老婆的原諒要緊。
彷彿他的話語碰到了她最柔軟的那片地方,鼻子一酸,抑制住的眼淚又簌簌地墜落——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平一切的傷疤了嗎?是你把我想得太過廉價,還是把對我的傷害想得太過兒戲?」慼慼然的聲音質問著他的殘忍決絕,「你走!我不想見到你。跟你交集在一起的人生部分,除了痛苦還是痛苦,求求你,遠離我的人生,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交集了……」簡舒然雙臂推攘著他。
「舒然,你的手怎麼了?」景浩握住了她被燙傷的手,「怎麼這麼不小心,要馬上包紮處理才是!」
「我很好!我不用你管……」再她倔強地否認的時候,抽回了自己的手。
景浩起身,乾脆利落地把她橫抱起來。「車澗楓,開車!」景浩回頭丟下一句話,自己朝著門外走去。
祈遠抱著寶寶跟上,「小浩浩,這一招夠酷!但,會不會太強勢了一點,這算不算是綁架啊?」
「你不是金牌律師嘛!應該問你自己才對!」萬俟肆回他一句。
「景浩!你快放我下來,我不要跟你回去……」
景浩把舒然放進了車裡,她還如此不停掙扎反抗,「你讓我回去,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景浩把簡舒然緊緊地摟在懷中,貼在她的耳邊輕吐,「老婆,你不要動了,你這樣很容易把我的火給點燃了,你可是要負責滅火的哦!」
簡舒然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看到對面兩個掩嘴努力憋笑的人,知道他們肯定聽到了,糗死人了,她羞赧地低下了頭。
「嫂子,你放心好了,雖然小浩浩年輕氣盛,但是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滅火』行為的。」
祈遠的話分明就是招恨,景浩冷不丁地瞪了他一眼,「閉嘴!」話語中充滿了警告的味道。
車緩緩的行駛在鄉間蜿蜒的小道上,金黃的稻田裹著濃濃的秋意,蕭瑟中帶著沉甸甸的喜悅。
簡舒然悶悶地望著窗外,眼皮漸漸垂下,似乎有他在身邊,心突然安靜了下來,緊繃的弦鬆了,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睡,眼皮越來越重,沉沉地入睡,進入甜蜜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