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千年之蘭陵王 第6卷 邙山之戰(9)
    洛陽。

    寒冷已經持續了很多天,戰事還沒有一絲起色,鄭中堯與高裕寧依舊忙碌,依舊沒有時間回杏園來。這一日清晨天終於星星的下起雪來,鄭中堯與高裕寧也像是約好了一般,都來了這杏園(其實就是約好的),他們知道高長恭走時允諾,下雪了就回來。如今第一場雪在醞釀了很久之後終於要以破竹之勢淹沒這個小郡了吧~

    「父親與寧兒今日怎麼知道來看子歆了,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對於一個21世紀的後來者來講,她不會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邙山之戰怕是打了很久了吧。當日她不讓高長恭去晉陽也正是不想他再被牽入戰爭中,承受那承受不住的名氣與困擾。

    鄭中堯與高裕寧一時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得乾笑著應付,一旁的李可辰臉色也有些微的變化。但是即刻他們就恢復了以往的樣子,什麼事兒也不提,鄭子歆也便什麼都不問。今日洛陽城飄雪了,長恭你該回來了吧!鄭子歆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面,風沒有了,只安靜的的下著雪,他們就像躲在一個靜謐的巢裡,各自溫暖著。

    「父親,長恭該回來了,今日我要到城樓上迎他去,說好了的,第一場雪落的時候他就回來。」鄭子歆也不說破,就只說是想去城樓上等高長恭。

    「這天寒地凍的,子歆身體不好,又有寒症,還是別去了,別去了。」鄭中堯揮了揮手,拒絕女兒的要求。

    「可是子歆與長恭說好了的,父親,我必須去。」鄭子歆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無理取鬧。

    「不得無理取鬧。」鄭中堯第一次高聲的呵斥了自己的女兒,他背過臉去,眼中掩飾不住的哀傷,他也希望高長恭快些回來。他希望他能帶著解藥回來就自己女兒的性命,但是事事總是難料的,既然他這邊發生了這麼多意料之外的事情,那晉陽那邊還不知道怎樣了呢。

    「父親,我並沒有無理取鬧。洛陽的戰事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鄭子歆走到鄭中堯面前,父親的眼淚輕飄飄的從眼睛裡滑了出來,那眼淚包含的並不是對戰事的絕望,而是對自己女兒的毒無藥可解的心碎。

    「子歆。」鄭中堯握住了女兒的手,臉上她可以用這杏園裡的杏花粉塗抹出健康的顏色,但是她手心蒼白,指甲已經開始泛著絲絲的紫色,她的毒已經深入心肺了。李可辰也一直瞞著他女兒的病情,但是他並不是傻子,他是父親,是一個愛極了自己女兒的父親,那些劇烈的咳嗽和鮮血他都知道。

    「父親,人終有一死,不要難過,不要流眼淚,好嗎?」鄭子歆拂去了鄭中堯的眼淚,卻拂不去他的心痛。

    「姐姐。」李可辰上前握住了鄭子歆的手。

    「好了,今日子歆下廚,中午之後,帶我去城樓上等長恭回來,不能拒絕。」還沒等大家反應,她就一個人快步走向了廚房,她不想在這裡等著他們拒絕她,還是溜得快些好。

    午飯後三人給鄭子歆穿了暖暖的白貂絨,那衣服是當年的鄭夫人婉晴做給自己丈夫當披風的,鄭中堯把它披在了女兒的身上。外面的雪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還有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就像那日在晉陽戰場上一樣,也像在突厥草原的時候。也許這一切都是命定的,因為這樣的巧合很少存在,同樣的雪,必然隱藏了一些秘密,一些在不久後就會揭開的秘密。

    「父親,您不用陪我去,我想自己去。可辰和寧兒,你們也不必陪同前往。」鄭子歆上了馬車探出頭來跟他們三人說著。

    「不可以母親,如今戰事緊張,您絕對不能一個人去。」高裕寧緊張的上前牽住鄭子歆的手。

    「寧兒不必擔憂,周朝之人斷然不會拿一個女子來威脅將軍,突厥,突厥不會派人專程來抓我的,放心。」鄭子歆放開高裕寧的手微笑著說,她還是那樣,妝容精緻,不像一個身中劇毒快死的人。她知道,宇文邕斷然不會把自己抓去讓星兒跟自己鬧騰,而阿史那燕都呢,那是一個看不清他自己內心的男人,但是很多時候很多方面他與高長恭是一樣的。長恭當日為了得到子歆而冒阿洛之名將她娶回家,但是他不動她分毫,因為他要的是她的心,而阿史那燕都,也定然不會要一個沒了心的女子。

    「子歆姐姐說的是事實,就讓他自己去吧。」李可辰把高裕寧拉回自己身邊。

    馬車迎著漫天寂靜的雪一路向著城門而去,阿史那燕都的人也盡數散了去,只要鄭子歆一走出杏園的門,她就是他的了。中午時分,子歆與高裕寧、李可辰、鄭中堯在杏園內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些什麼,鄭中堯吩咐過,他在杏園的時候所有人無論因為什麼事兒都不能進入打擾,所以慢慢扭轉的戰局,他也是在鄭子歆走了之後才聽到的。

    周朝不惜人才,派出了幾路猛將和他們手下實力非凡的兵士將洛陽團團圍住,連一絲風都透不進來,也難怪這雪這麼寂靜了,突厥更是帶來了當日鄭子歆與高長恭在突厥所見的訓練有素的軍隊,縱使有了銀甲軍,這一戰也必是血戰,雙方無論哪一方敗,都會元氣大傷,保不齊得消耗個三五年的時間整頓。

    分析過形式之後,斛律光與段韶讓高長恭帶領五百騎為中軍,兩人各帶兩三百為左翼右翼攻敵軍於不備。斛律將軍一支單打突厥,突厥兵見是斛律光前來士氣就減了大半,他們不是沒有見識過斛律光的用兵之道,僅用幾十個人打他們的千人部隊都不在話下。如今這明晃晃的銀甲穿在人身上、馬身上,他們便成了打不死的銀甲戰士,就算是耗也是耗不過他們的。遠離本土作戰本來在糧草上就是一大弊端。

    周朝前次與段韶一戰,敗了就敗了還不知死活的擺了段韶一道兒,如今段韶回來倒正是解了自己的一箭之仇。宇文兄弟領兵向來無懼無畏,但是畢竟他還年輕,有些經驗的將軍是不敢跟段韶面對面的,因為他們知道段韶的能力。不讓他們死的太慘那就是好的了,雖然他們有二十萬大軍,但是那明晃晃的銀甲也不禁讓他們畏懼,不怕不怕死的,就怕打不死的。

    周軍見是這麼強的陣容想必是要吃虧了,就集合將士準備退兵,段韶正在想那一箭之仇該怎麼報,這機會就這樣來了。一時間追的昏天暗地,到峽谷處停了下來,洛陽的地形他已經太熟悉了,到了此處是再無退路了,左側右側都是洛河水流最急之處,而且在兩山的斷層之間,人掉下去,大半是沒命活著上來了。段韶豪放的一笑,什麼周朝大軍,什麼虎狼之師,我看你往哪裡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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