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下去,出城迎戰。」彷彿只在一瞬間高長恭的臉色變得比天氣還要陰沉。漫天的雪花昭示著這場戰爭的殘酷,又有多少人會失去他們的親人,又有多少女子再也等不回自己的丈夫,沒有人知道。兩個人或者是兩個國家之間的征戰,犧牲的永遠是那些曾經有過幸福生活如今卻不得不埋骨邊關的人,王者的傷痛永遠不及小家來的具體。因為他們的親人子女未必會出現在戰場上,就算是也有著嚴實的防護措施,而那些平民百姓,就算知道是必敗的一戰也必須讓自己的親人去衝鋒陷陣,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權利,什麼都沒有。
城門外阿史那燕都手執長矛威風凜凜的立於陣前嘴角勾起一抹蒼白的笑,鄭子歆與高長恭兩個人是從心底裡在乎對方的,無論此刻他們有多麼的怨恨。他們的嫉妒他們的心痛都是因為在乎,而這種在乎與他阿史那燕都無一絲一毫的關係。他突然覺得很失落,他想要證實什麼,那麼證實之後只不過是讓自己成為更大的笑話而已。
「四弟,不可貿然行事。」一向自信的高孝琬倒是勸起高長恭來,旁觀者清,他更明白阿史那燕都的陰謀,在戰場上絕對不可以被敵方抓住弱點,否則就算再強大的軍事實力也是無益。
「出城迎戰。」高長恭眼睛定定的盯著鄭子歆狠狠的說出了這四個字,他只想讓她回到自己的身邊,無論用什麼方法,就算讓他死在這戰場上也算是他努力過了。他要她在自己身邊,就算自己到現在還不能原諒她,手中的銀戟散發著寒冷的光芒,比這漫天的冰雪還要寒冷的光芒。遙遠的距離讓這一幕看來更加的讓人迷醉,許多從未見過高長恭面容的士兵也都偷偷的多看了他兩眼。看到如此堅定的高長恭高孝琬便不再說什麼。他知道自己的四弟有多在乎城下的那個女子,他知道若他的四弟是這天下的主宰,那他寧願放棄這天下而選擇那個女子。
呼嘯的北風讓飄揚的雪花更增加了幾分嚴酷的味道,士兵們穿了厚一點的棉衣行動不便但還是十分寒冷,漫天席捲而來的肅殺氣息讓鄭子歆覺得想流幾滴眼淚。高長恭,你永遠站在高處,你永遠冷冽的讓人沒辦法靠近,你還是那個永遠不會給我回答的高長恭,你不會回頭看我一眼,而我還是那個妄想解救你卻始終無從下手的鄭子歆。你太困頓了,你所生活的環境讓你不敢相信任何的別人,可是我是怎麼取得你的信任的,又是怎麼讓你傷心徹骨的,我已經慢慢的想不起了。想到這裡鄭子歆的眼淚就流了下來。緣分盡了,信任失了,若感情都薄了,高長恭,你我之間還剩下什麼?
城門打開,兩軍陷入瘋狂的廝殺。鄭子歆聽到的只是漫天的刀劍相擊的聲音,沒有像電視劇裡震耳欲聾的嘶吼,沒有連天的戰鼓聲,那些閃著光的刀劍就像吸血狂魔一樣,刺穿一個身體再刺穿一個身體。原來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馬蹄踏過之處儘是血的印記,帝王將相從來都注定是踩著纍纍白骨站在更高的位置,死的人越多他們的位置就越高,而他們內心也就愈加的寒冷。在這樣戰亂的年代人的性命是不值錢的,那些無奈來投軍的人的命就更是廉價,他們甚至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跟著大隊人馬瘋狂的往上衝,每個人都是畏懼的,但是又要表現的英勇無畏的樣子。怕死是人類的本性,而在各國之間戰爭頻繁之時這種本性竟然被壓抑了,壓抑在至高無上的王權之下。鄭子歆覺得可悲,也為自己的夫君覺得難過,他是將軍,他所承受的永遠比別人多上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