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請自重。」還是這麼一句話,還是這麼淡若清風,本來以為她可以不難過了,可是聽到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心好像就被撕裂了一般,嘩啦嘩啦的流著血,那血奔騰的厲害,好像下一秒就要湮滅了她的呼吸。
她鬆了手不再拉著他,心裡的空白又開始慢慢的擴大,他轉身離開給自己一個冷僻的背影。
低頭往地上看去卻見那日她為他求的平安符,他還說不認識阿洛,全都是騙她的,不然這平安符怎的會在他那裡。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阿洛一定出事了,他一定出事了,但是他不能有事。
「高長恭,你給我站住,告訴我你把阿洛弄到哪裡去了,你告訴我。」她平靜而冷冽的說著,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此時此刻她的眼神與高長恭有多麼的相像。
「我說過,軍中並沒有阿洛這號人物。」高長恭還是一如往常的冷靜。
鄭子歆一直沒再說話,過了很久她還是沒有說話,高長恭回頭時卻發現她決堤的眼淚以及對他仇怨的眼神,鄭子歆,你還是恨高長恭,從你以前說的不要他,到如今的怨恨,你都不曾對他有一絲動心,一絲憐憫。
「不要哭了。」高長恭走過去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的戰衣是冰冷的,那股熟悉的杏花的味道被掩在下面幽幽的幾欲窒息,可是那冰冷的背後似乎讓鄭子歆找到了熟悉的感覺。她抱著他哭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抱著一個男人哭,以前她抱著阿洛的時候想哭卻都忍著,可是此刻她忍不住自己的眼淚,那個叫阿洛的男人從她的生命中憑空消失了,她無從證明他真的存在過。
「你騙我,高長恭你騙我!阿洛的平安符明明在你那裡,明明在你那裡。你告訴我你把他弄到哪裡去了。」她哭著,大聲的哭著,好像記憶裡自己從未如此放縱的哭過。
高長恭只是安靜的拍了拍她的後背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拍她後背的動作溫柔的像極了阿洛,鄭子歆心裡如是想。
晉陽已經很久沒有下雨了,但大雨卻在那個夜晚來臨雨點重擊著大地,就像重擊著人們的心一樣。鬧騰了許久之後鄭子歆又沉沉的睡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缺少這麼多的睡眠,可是她想睡著,就是一味的想要睡著。
半夜高長恭還沒有睡著。
「長恭,怎麼睡不著麼?」王顯瞭然的問他。
「是啊!」他依舊紋絲不動的躺在那裡眼睛看著漆黑裡看不到的漆黑。
「可有退敵之法。」王顯繼續問。
「重在制敵,要讓他們以後不敢輕易侵擾我邊境。」高長恭沉靜的說。
「長恭已經有辦法了麼?」王顯背對著這個自己的好兄弟問道。
「是的,今日大雨,突厥定不會料到明日我軍會迎戰,所以定是準備不足,我們趁今夜把作戰的消息發給各部,讓將士們充分準備。我帶一萬人馬前去誘敵主力,留下兩萬守城,你則帶大隊人馬從後面偷襲,直接掀了他們的老巢,再截斷他們後續部隊與先鋒部隊的聯絡,然後過來接應我。我會盡量拖延時間給你們製造機會的。」高長恭依舊平靜的說。
「可是長恭,若我沒能及時接應你豈不是很危險,我們都很清楚敵方的實力,他們的先頭部隊就有十萬人。」王顯好心的提醒道。
「好了,顯,我們出來打仗的早把生死置之度外,重要的是此戰只准勝不准敗。必須有一個人冒險。」高長恭堅定的說。
「我來誘敵。」王顯倔強的與他爭奪那隨時可能喪命的差事。
「好了,此事就這樣定下來了,顯不必再多說,這是軍令。」高長恭依舊不動搖。
「謹遵將軍指示。」王顯無奈的說。
一夜,兩個人都輾轉難眠,但是沒有一個人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