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性失憶,短短的五個字,如利劍般穿透在安琪的心裡,濺起點點血花,如磅薄之勢襲滿她整個心智,她握緊了他的手,眼中一片清冷,顫著聲問道,「你選擇忘記的那個人,就是我?」
她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曾經和他愛得那般深刻,那般艱難,過眼煙雲,他卻已經忘得一乾二淨。
「琪琪,我們不在乎過去,只看未來好嗎?我知道我現在同樣愛著你,這就夠了!」蕭卓伸出指腹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珠,這般心痛,他怎麼捨得再讓她流眼淚?
「怎麼能夠?」安琪心酸地望著那雙深情的瞳仁,她從他眼中看不到過去的影子了,一個人如果沒有了過去,只擁有未來,那也是不完整的,她不要他過去的記憶裡沒有她!
「蕭卓,你怎麼能夠忘了我?」安琪眼中的淚水越集越多,正因為深刻地體會過過去那般苦盡甘來的艱難之愛,才會讓她更珍惜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不行,我要去問醫生,為什麼還不能恢復?我要你想起過去有關的一切,我不要以後,我要你的記憶裡都有我!」安琪慌忙而急切的推開他,然後就拉開房門往電梯旁走去。
「琪琪,你站住,不許跑!」蕭卓心慌意亂的追上她的步伐,卻因為她用力奔跑,走到樓梯口處扶著扶手慢慢的喘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用力的關係,接下來慢慢的感覺到腹部傳來一陣刺痛,在感覺到身下流淌過一股粘液時,她意識到了自己的羊水破了,腳下一個虛軟,身子便往前傾去——
「琪琪!」那似曾相似的場景,在蕭卓最後拉住她的一刻,兩人一起抱著滾下了樓梯,蕭卓將安琪緊緊抱在懷裡,腦部重重的摔在扶梯上時,他突然間回憶起,他們的第二次婚禮,她裝昏逃跑時,他們也像是現在這般,緊緊相擁著一起從樓梯上滾落了下來,那種連種之痛,在感覺到他手上一片濕潤時,他閉著眼睛,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曾是他們的相識到相愛……
「琪琪……」十指緊扣,蕭卓一刻都沒有放開她,直到意識模糊之前,他都能清晰地叫出她的名字。
他想告訴她,他想起來了,想起有關她的一切,和那般刻骨銘心的愛!
「琪琪!」蕭卓睜開眼的那一霎那就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腦部還傳來隱隱的暗痛,可是他卻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剛拉開病房的門就看到閔天祐站在門外。
「你醒了?」閔天祐和醫生點頭之後就朝著他走來,一隻手按住他的肩膀,臉色凝重地說道,「安琪胎膜破了,已經進產房了,但是……」
「沒有但是,她不會有事的!」蕭卓清楚地知道從樓梯上滾落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哪怕他已經盡量避免讓她受到撞傷,可是最關健的時候,他還是讓她出了意外。
蕭卓挺拔的身影隨即便消失在了閔天祐眼前,他有些頭痛的撫著額頭,加上在羅馬那一次和這一次的跌撞,他真的很怕安琪能不能順利生下這個孩子,他知道蕭卓和安琪能走到今天有多麼不容易,甚至說,以後還有一段艱難的路要路,他們之間,不能再失去什麼了!
「該死的,為什麼我不能早一起想起來!」蕭卓痛苦的抱著腦袋倚向身後的牆壁,一潭幽深的雙眸中不復以往的精明與理智,有的只是一心繫在手術室中等待著心愛女人歸來的熱切心情。
「夫人不會有事的,不用擔心!」楚朗看著蕭卓一身悲憫之氣,沉著聲走到他面前安慰著,他一直都很清楚蕭卓對安琪的感情,即便是過去那段忘記掉她的日子,他知道他只是一昧的用工作來麻痺自己罷了。
「嗯,我知道!」蕭卓一隻手撐在牆壁上,指甲被堅硬的牆壁刮破了滲出殷紅的血跡他都沒有任何感覺,他告訴自己要相信她,他的琪琪是最勇敢的!因為他還沒有告訴她,他恢復記憶了,記起有關她的一切!
「誰是家屬?」手術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突然被打開,走出一名白袍醫生,帶著口罩,有些氣喘的說道,「產婦嚴重撞傷,子宮收縮,胎位不正導致難產,我們現在準備進行剖婦產,請家屬簽字,為了防止意外情況發生,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保大人,你們一定要確保我老婆平安,我只要她!」蕭卓快步上前,從護士手中拿過手術確認書在家屬攔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一臉誠懇地看著主導著安琪生死的醫生,他蕭卓這輩子從來不會求人,可是現在,他只求她能平平安安,即使沒有孩子也沒有關係,他只要她!
「我們會盡力的!」醫生轉身之後又投入到了緊張的急救過程中,蕭卓站在原地徘徊著,有那麼一種衝動,他想要奮不顧身的衝進手術室守在她身邊,和她一起承擔這種切膚之痛!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久到他等待的心和身體都已經麻目時,手術室的門再一次被推開,最先傳入他耳朵的是一陣嬰兒洪亮的啼哭聲,蕭卓還沒有反映得過來,護士就已經抱著剛出生的嬰兒走了出來,「恭喜了,是個小少爺!」
「謝謝!」還是閔天祐最先反映過來,有些茫然地走到護士身邊看著那剛出生的嬰兒,眼睛半睜著,微挺的鼻子皺在一起,像是為剛來到這個世界而歡喜,小小的五官中不難看出蕭卓俊美的影子,這一刻,他的心裡也是有些緊張的,小心翼翼的從護士手中抱過他,小嬰兒似乎也在為這個有些陌生的懷抱而有些抗議著,小嘴一張,便哭得更凶了。
「臭小子,我可是第一個抱你的,你爸爸都不要你了!」閔天祐嘴角漾著淺淺的笑意,鐵血一般的冷血男兒在碰到這個柔軟的小身體時,內心竟然也激起了難以言喻的漣漪。
而身後的蕭卓,第一時間內不是急著去看自己的兒子,而是衝進了手術室,在剛要靠近安琪的時候被兩名醫生給攔了下來,「你現在還不能進去,產婦有血崩的危險,我們要做好急救措施,你去外面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