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聖者 第1卷 第二十八章 兩個傷殘人士
    被沈界佑收入眼中的伯納德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片什麼都沒有的虛空之中……這裡同樣沒有時間。他想念他的女兒辛蒂,但是在這無盡的虛空之中他卻只能默默等待,獨自忍受思念的煎熬。

    好像是一瞬間,又好像過去了千萬年。漫長的寂寞使得他幾欲瘋狂,然而每當他想到自己的女兒時,卻又能夠將自己平靜下來……直到最後,他變得對周圍的一切、對最自己的一切都不是十分在意了。唯一保留的卻是那想再見上女兒一面的執念…

    而就在這某一刻,這一份平靜卻被突如其來的光明所打破……一個恍惚間,他就忽然知道,自己已經回到了人世間!

    只是當他睜眼的一剎那,看見的卻是一雙黯淡無光且不停留著鮮血的眼睛…

    沈界佑的眼睛已經完全看不見了,但是他的感覺告訴他伯納德已經醒了過來……一時間,那淡淡的欣喜卻是沖淡了他所有的顧慮,只覺得用一雙眼睛換他一個好友的生命是那麼的值得。

    而且令他驚訝的是,此時的伯納德居然給了他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平靜而淡然,竟然是與他的性格有些相似了……更重要的是,他還在其身上感覺到了強大的精神力!而且這股精神力竟然是還在不斷地增強中!

    「恭喜你,看來你也擁有了強大的靈魂。」沈界佑微微一笑,搶在伯納德開口之前就淡淡地說道。

    「你的眼睛?!」伯納德坐起身來卻是十分震驚地看著沈界佑那緩緩閉上的眼睛……他心中知道,這定然是因為他的緣故才瞎掉的,一時間只覺得愧疚非常。

    「呵呵,你現在也是擁有強大靈魂的人了,怎麼還看不透呢?雖然我身體的眼睛瞎了,但是我的心眼卻能夠幫助我更好地觀察這個世界!」沈界佑這純粹就是在安慰伯納德了,他的眼睛瞎了對他來說影響絕對不是一般的大……別的不提,光說那現在能夠幫助他發揮出最大能力的地獄之瞳,現在卻是直接失去了效力了。

    「話是這麼說…」伯納德還想說什麼,卻是被沈界佑打斷了。

    「咱們不說這個了,我倒是比較好奇,你是怎麼擁有這樣的力量的?」他顯然不想在這方面再做糾纏,立刻岔開了話題。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這種力量一開始出現應該是在那黃昏戰場上吧,當時我身受重傷心知必死,但又十萬分不甘沒能見到辛蒂最後一面……當時就忽然覺得力氣大增,不知怎麼的就擋住了那巨獸的攻擊。然後我被你封進眼睛中,卻是在無盡的虛空中真正地把握住了這中力量。」伯納德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哦?你那時候是什麼狀態?」沈界佑皺著眉頭問道…他的心中卻是隱隱間有了一些需要印證的猜測。

    「我當時都快被那寂寞給憋壞了,卻還是因為那個想見辛蒂一面的心願讓我堅持了下來,最後別的什麼都顧不得,只剩下那個心願了。」

    沈界佑只覺得豁然開朗…他在地獄接受磨練時,一開始不也是因為那想要再見到家人的執念才堅持了下來?直到最後經歷了無數次死亡與重生,這才練就了自己這強大無匹的靈魂。

    「是執念,因為你找到了自己最深切的執念,這才獲得了這寶貴的力量!」沈界佑在說出這個定論時,腦中卻是不自覺地開始圍繞這個結論的一系列假想…

    「執念嗎?似乎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兒…說真的,我現在可真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去了!…這次的冒險可真是心驚動魄,雖然取得什麼戰利品,但是能夠親身經歷一下那黃昏戰場卻也是不虛此行了!」伯納德的聲音在滿足中稍稍帶著遺憾……冒險者想要給自己搞些紀念品也是個老毛病了。

    「唔,你喜歡這東西就給你了吧!」沈界佑卻是隨手抄起掉在他身邊的神槍丟給了伯納德。

    「這,這是…」伯納德顫抖地接過這把槍,顫抖地翻轉著槍身,卻是終於在其上找到了一行古日耳曼語的銘文:持有此矛者,將統治世界。

    「別告訴我這就是流星之槍昆古尼爾…」饒是伯納德此時也算是心志堅定了,說話的聲音卻還是打著顫……不能不驚駭啊!奧丁的神槍,只應在傳說中的物件!

    「嗯,是它。不過現在是你的了!」沈界佑毫不介意地擺擺手,一副壓根兒不把它放在心上的樣子。

    「不…不,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伯納德一愣之後立刻就嚴詞拒絕了。

    許是感覺到了伯納德那堅定的意念,沈界佑也不再提這事,只是對伯納德說道:「你就先替我拿著吧,我還要背你出去,手不空啊。」

    背?伯納德居然還要沈界佑這麼個剛瞎了雙眼的人背著?!卻見伯納德聞言之後只是苦澀地笑了一下……說了這麼久的話,他居然還坐在冰地裡而沒站起來這就可以說明一切了!在黃昏戰場中,伯納德曾受了十分嚴重的傷勢,一雙腿腳更是被砸成了碎末…這可是直接作用在靈魂上的傷勢啊!反應到他身體上,赫然也使得他的一雙腿失去了知覺。

    這下可就有趣了,兩傷殘人士聚在一起,果真是互有感慨啊…

    於是在伯納德默認的情況下,沈界佑稍稍有些吃力地背起了他的身子……只是他怎麼還站在原地沒走呢?

    「我說…你那個心靈之眼真的能看清東西?」伯納德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懷疑。

    「那是自然。」

    「那你為什麼還不走?」

    「厄…你先告訴我大體方向……我的感應範圍有限…」總算是說真話了。

    伯納德猛地一拍腦袋,心裡卻是再添歉疚。也不廢話,立刻幫沈界佑指起了方向…

    「出口就在你右邊。」

    右轉九十度。

    「不對不對,過了,再往左一點點。」

    左轉十五度。

    「又過了……算了,你先走近了再說吧。」

    「我說,你就不能用手指麼?我只是不能感應地太遠,你指哪個方向我還是知道的呀!」沈界佑終於不耐煩了,沒好氣地說道。

    「厄…」伯納德無語,指了一個方向後就乖乖地趴在沈界佑那有些單薄的背上當起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傷殘人士了。

    確實,沈界佑現在雖然眼盲,但是仍舊能夠依靠精神力感應到周圍二十米範圍內事物的一個大致輪廓……就如同現在他雖然無法再看到伯納德的長相,但卻能夠大致地感覺到其身上衣物的樣式。而在知道了前進方向後,自然也就背著伯納德在冰上滑行了起來,也不用擔心會因為看不見而摔倒。

    ……

    被冰雪覆蓋的島嶼上,瑞迪克一臉猶豫、焦急地看著伯納德和沈界佑相繼消失的方向。兩天已經快過去,可是他們卻還沒有出現。他想一個人先逃離這個鬼地方,但是他又不知道只靠自己一人能否從那水怪環伺的冰封海域逃離,只得心情矛盾地等在這個地方…

    然而就在他的耐心快要被耗乾淨的時候,沈界佑卻恰到好處地背著伯納德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遠遠地看去,他立刻就發現了兩人的不妥:伯納德顯然受了重傷,現在甚至要靠沈界佑背著走;而沈界佑也好不到哪裡去,出現在了冰原上之後居然茫然了好一會兒,才在伯納德的指引下來到了他這邊。

    等沈界佑背著伯納德走近了之後他才發現,沈界佑的雙眼一直緊閉著,還有兩道已經被凍住了的血痕掛在眼瞼上,顯然是看不見東西了……而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卻是伯納德手中的那一桿造型古樸,一看就知道年代久遠的長槍!

    「我們現在就回去把,這個島嶼在風雪最大的時刻出現。那麼就是說,在海上風雪停止的時候將再度消失…我們抓緊時間,我可不想在這裡再呆上一年等到下次開島的時候才能出去。」沈界佑一邊說著,卻是與瑞迪克擦身而過。

    「可是…請問沈先生您現在還有餘力將我們帶出這個島嶼嗎?」瑞迪克有些遲疑地問道。

    「自然是沒有上島時候的速度,但是出去還是有把握的。」沈界佑自信地回答著。

    這時候,在沈界佑背上的伯納德卻也正好與瑞迪克擦身而過……他眼光飛快地在那支長槍上掃過,卻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一行銘文:的此矛者,將統治世界!

    只見瑞迪克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駭然及癡迷……緊接著,又低下頭跟著兩人身後,似乎是在考慮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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