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谷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起來之後即便向錦屏山進發。薛影雖然願意忘卻舊怨,但心裡始終不能立即便不再介蒂縈胸,後來與恨海藥君和樂海仙君同行得幾日,彼此互相相處得久了,當年在劍谷承歡於錢伍二人膝下之事慢慢湧上心來,眼見得浮生如夢,感歎似水流年,昔時舊怨方才當真漸漸淡去。宇薛二人與三位長者同行,眼見他們眼中隔胲日復一日慢慢消褪,知道他們幾人終於冰釋前嫌,也終是放下心來。
這日午後,眾人用畢午飯正要上路,忽聽遙遙傳來一聲極為微弱的鷹鳴,本來一直棲在馬背上的雙鷹突地精神一振,側耳聽得一聽,猛然雙雙振翅高飛,在天空中一圈一圈地一邊盤旋,一邊鳴叫不止,神態似極為焦躁,不待宇牧雲反映,當即拍翅飛離,轉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眾人見雙鷹有異,心中甚是驚詫,都來問宇牧雲原因。宇牧雲也不明所以,道:「瞧雙鷹的模樣,似是聽到同伴招喚,不過既便是同伴招呼,它們的神態也不應該這般焦躁不安啊,我也不懂了!」
天狼郡主笑道:「說不定是它們的同伴受到了什麼劫難,要它們前去相助,物傷其類,它們自然不安。」
薛影卻是神情凝重,道:「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吧?」他知道這對黑鷹乃是從小在涉羽宮由人伺大,既便是同類有難,只要不是涉羽宮中的同伴,想來它們也不會如此驚惶,如今雙鷹神情大異,說不定便是突有變故發生,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宇牧雲熟知鷹性,心中更是忐忑,想道:「難道會是涉羽宮中出事了?」道:「爹,我想跟去瞧瞧。」
天狼郡主道:「我也要去!」
樂海仙君道:「反正咱們也要上路,就一起去瞧瞧,如果當真發生了什麼事,也許還可以幫得上忙。」話音甫落,但聽空中鷹聲淒厲,黑鷹又已飛轉了回來,只不過去時是兩頭黑鷹,此時回來的卻是三頭,竟然是多了一頭黑鷹。
宇牧雲一眼望見,認出是自己涉羽宮中的鷹隼,聽得三鷹鳴聲淒厲,心中不禁一緊,張聲作哨,招了三鷹飛下。
那頭新來的黑鷹認得自己宮中少主,一聲長鳴,搶先斂翅撲下,落到了宇牧雲的肩頭,舉翅悲鳴,聲音甚是悲苦。
宇牧雲見鷹如此,心中更緊,伸手到黑鷹足上竹筒中摸了摸,卻沒有摸到什麼東西,眉頭微皺,道:「難道是涉羽宮發生了什麼事?你是跟誰來的?」問的自然是鷹,可惜黑鷹不會說話,只不過應聲又啼叫了幾聲便罷。
天狼郡主忽道:「雲兒,你瞧這只鷹的尾巴!」
宇牧雲轉頭望去,只見那頭黑鷹的尾巴開了一個大大的岔口,似是被人弄掉了好幾根羽毛,心中怔了一怔,伸手摸了摸它尾巴上的翎毛,卻覺觸之扎手,原來那幾根尾羽並不是脫落,而是從中折斷,瞧其斷口頗為整齊,竟似是被人用箭矢暗器之類的利器削去的一般。
宇牧雲心頭一沉,想道:「涉羽宮的黑鷹雖然比不得我原來所伺的金睛兒,可也是由義父一手調教出來的涉羽宮良禽,尋常武林中人根本不可能傷到它,如今這頭鷹的尾羽竟然被人以利器削去必然是遇到了強敵!這裡距涉羽宮甚遠,它不可能獨自一人飛到此處……嗯,也不知到底是有強敵攻入涉羽宮,宮中有人帶它逃了出來,還是其實是宮中有人先行將它帶出了涉羽宮,然後在半路上它才吃的虧。」心中諸念紛至踏來,片刻之間便已經想到了好幾個可能,但卻不敢就此斷定。
天狼郡主道:「涉羽宮離這兒千里迢迢,這只黑鷹應該不會自己從涉羽宮飛來這裡。雲兒,咱們跟著它去,只要能見到帶它出來的人,應該便可知曉端倪。」宇牧雲點點頭,肩頭一聳,黑鷹會意,當即振翅高飛。
隨宇牧雲同行的那兩頭黑鷹本來便一直在空中盤旋,見同伴飛起,當即拍翅相迎,三鷹在空中略一盤旋,旋即振翅前行。天狼郡主和錢伍二人都上了馬車,宇牧雲雖然心急,但知道妻子此時身懷六甲,不能向往日一般縱馬快馳,也只能慢慢驅車前行。薛影乘了天狼郡主的白馬跟在車後。他此時也已經猜到黑鷹此來必然有事,只不過雖然願意原諒宇中鶴,可是心裡總也還有介蒂,心想如果是別的涉羽宮弟子倒也罷了,如果是宇中鶴前來,說不得只好暫時避開,以免兩廂不睦起來令宇牧雲為難。
他們行得十餘里,前方塵土飛揚,有三匹快馬已如飛迎面奔來。薛影目光犀利,遠遠望出那三騎上的乘客一女兩男,身形矯健,並非宇中鶴的模樣,心中便自一寬。
宇牧雲武功不弱於薛影,幾乎在同時便瞧出來者中有一人的身形象極了自己,心頭怦然一跳,道:「好像是雙兒來了!」
天狼郡主道:「若是雙兒來了,那穎哥哥多半也來了,卻不知還有一人是誰。」話音未落,便聽前方有人揚聲叫道:「小妹,宇兄弟,是你們嗎?」正是段穎的聲音。
宇牧雲揚聲答應。那三騎中有一騎突然發瘋了一般狂馳而來,叫道:「少宮主,少宮主!」搶到宇牧雲車前,身子一躍,縱身下馬,當即拜倒,身子還未起來,旋即放聲大哭。宇牧雲吃了一驚,連忙下車雙手扶他起來,卻是涉羽宮赤金堂堂主金無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