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郡主道:「你已練了一夜,怎麼可能不累?你聽我的話,乖乖回去休息。我也要好好想一想,到底應該教你用什麼曲子來應付伍師叔。」跟著歎了一口氣,道:「學簫雖然比學琴簡單一些,但要學好,也至少需要數年苦功,若是想以此對付伍師伯,那更不可能是短時之功,好在咱們並不是想賴此制勝,就算想一兩個投機取巧的法子也應該不為過。」
宇牧雲奇道:「學簫還有什麼投機取巧的法子嗎?」
天狼郡主道:「不是學簫有投機取巧的法子,是咱們可用些投機取巧的法子來對付咱們的伍師伯。」
宇牧雲本想追問,但見她凝神苦思,知道她正用心,只好忍住。
天狼郡主凝思了一陣,抬起頭來,見宇牧雲還在原地,不禁一怔,道:「咦,你怎麼還不回去休息?」
宇牧雲道:「你要我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嗎?我可不放心。」
天狼郡主微微一笑,道:「好吧,咱們一起回去!」站起身來,與宇牧雲攜手同歸。
宇牧雲回到漁村用過早飯後便去睡覺。
天狼郡主坐在桌前凝神苦思,提筆寫了數首簫曲,低低讀來,總覺不妥,復又塗去重新寫過,這般塗塗寫寫,良久方才寫成幾首稍覺滿意的,眼見宇牧雲還未起身,也不去吵他,自行拿了魚肉到院中喂鷹。
那借宿於他們的漁民雖覺大好的魚肉拿去伺鷹甚是可惜,但事先便已得了他們銀子,自是不好再說什麼,只得由她行事。
宇牧雲一覺醒來,已到傍晚。那漁婦早已做好飯菜,天狼郡主取來與宇牧雲一同吃過,又與他坐著閒聊了一會兒,然後才帶了琴簫往海邊而來。
宇牧雲道:「箴兒,你說要想些投機取巧的法子對付伍師伯,不知想好了沒有?」
天狼郡主道:「伍師伯於音波功一道造詣極深,咱們就算練上十幾二十年也未必會是她的對手,想要在這方面佔她的便宜,我想來想去,只有在曲詞上下功夫了,只有伍師伯聽得動情,不忍痛下殺手,咱們也才能有所轉機。」
宇牧雲道:「天下曲詞之多,當真浩如煙海,不知要用什麼樣的曲詞才能打動伍師伯?」
天狼郡主微微一笑,道:「你昨天才練會指法,不能習練太難的,今天便先練兩曲簡單的吧!」俯身在沙灘上寫下一首簫曲,道:「長相思,久離別。關山阻,風煙絕。台上鏡文銷,袖中書字滅。不見君形影,何曾有歡悅。」
宇牧雲跟著她念了一遍,不禁道:「這首長相思述寫別情,寫得銷魂蝕骨,正合伍師伯的心境,箴兒,真難為你想得起來。」
天狼郡主道:「你說錯了,我要你練這首簫曲,不是為合伍師伯的心境,卻是要合錢師伯的心境。」
宇牧雲一怔,旋即恍然,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把咱們當錢師伯,以琴簫傳志,讓伍師伯明白錢師伯的心意!」
天狼郡主道:「不錯,正是如此!」
宇牧雲心中默然,忽道:「如果要代錢師伯明志,我倒想起一首詞來,說不定比這首長相思還要好些。」隨既吟道:「車遙遙,馬幢幢,君游東山東復東,安得奮飛逐西風。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月暫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復,三五共盈盈。」
天狼郡主細細體味這詞中之意,不覺心中怦然,道:「這首詞果然妙極!雲兒,你怎麼會突然想到?」
宇牧雲道:「這不是我突然想到的。箴兒,咱們相識多年,我更是對你早已一往情深,可是你的心意到底如何,直到這次安化王之亂你我在靈州城中相逢之時,我都始終不能確信……其實,有的時候我也想過放棄的,但最終還是割捨不下,所以就一直堅持了下來,想不到最後果然能夠鴛夢得償!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月暫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復,三五共盈盈。這首詞我以前讀的時候,從來不能體會詞中深意,直到愛上你,直到你我終成連理!」
天狼郡主細想他待自己的一片深情,心中甚是感慨,道:「明月雖有盈虧,但卻不是刻意為之,雲兒,你不會記恨於我罷?」
宇牧雲微微一笑,道:「箴兒,你說哪裡話來?明月雖有盈虧,但千年萬載,不管風雲如何變幻,世事如何滄桑,它也總是與繁星夜夜相照,不離不棄,你若願與我星月相守,便是天下最重的盟誓,就算只有三五之期方能共此盈盈,那又有何妨!」
天狼郡主心中感動,合身依偎到丈夫懷中,輕輕道:「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雲兒,你放心!」她沒有說要宇牧雲放心什麼,宇牧雲也沒有追問,只輕輕摟著妻子,與她靜靜依偎,但聽耳邊濤聲起落,星月相守四字,似乎已經融入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