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夫人道:「我把那首詞帶回去給師父瞧,師父瞧了,又是歡喜,又是悲傷,說,苦了自己這麼多年,她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既然如此,那又為什麼不肯回來?我說,伍師叔說她已經心灰意冷,什麼都不再想了。師父不信,要我帶他去見伍師叔。我帶了師父去,可是伍師叔又已經走了。師父帶著我一路追尋,有時隔幾天便能得到有關伍師叔的一點行蹤,有時卻一連幾個月都不知她的去向,可是不管怎麼說,最終我們還是能得到伍師叔的下落。就這樣,我們跟著伍師叔踏遍了大江南北,中原塞外,轉眼又是好幾年。」
天狼郡主道:「這麼多年,伍師伯一直不肯與你們相見嗎?」
閔夫人點點頭,道:「師父說他能感覺到伍師叔就在他的附近,可是我們的武功都遠不及伍師叔,想要與伍師叔相見,那又怎麼可能。」
天狼郡主道:「如果伍師伯一直都在你們身邊,那便證明她心裡並不是如她自己所說的那般如同死灰。你們為什麼不想個法子引她出來相見?」
閔夫人道:「我們也想過許多法子,師父甚至為此而自傷身體,只盼能引得伍師叔憐惜,從而肯出來相見,可是,可是伍師叔從不上當。後來,師父絕望了,不願再苦苦相尋,便帶我去了南海,想要覓一個海島隱居,從此不再返回中原。想不到伍師叔也跟了去。」
天狼郡主道:「我瞧這些年根本不是你們在找伍師伯,而是伍師伯一直在跟著你們,可惜誰也沒有想到。」
閔夫人道:「是,伍師叔其實一直都在跟著我們,可惜我和師父誰也沒有想到,直到去了南海,我們才突然明白過來。可是就算明白過來又怎麼樣,伍師叔雖然跟著我們,卻一直不肯現身,我們想盡了法子,始終不能得償所願,端的無可奈何。」
宇牧雲道:「從那以後,錢師伯和伍師伯就一直住在那個海島上嗎?」
閔夫人道:「不錯。開始的時候我也陪師父住在島上,後來意識到我的存在或許是他們夫妻重修舊好的障礙,所以便離開了,只希望我的離開能為他們夫妻打破僵局,可是過幾年回去看望師父,他們的情形還是老樣子。師父幾乎每天晚上都能聽到伍師叔的琴聲,可是從來不能與她相見。一晃,他們在那海島上已經住了差不多十五年了,到我上次帶石瞰回去,依然如昔。」
天狼郡主默不作聲,良久才道:「你希望我們夫妻能跟你去替他們打破僵局,我看,只怕是白費心思。」
閔夫人心中一緊,道:「怎麼,你們不願意去麼?我知道,我知道當年是伍師叔做了許多錯事,可是,可是……」
天狼郡主道:「亞娜師姐,你別誤會我的意思。當年的事錯不在伍師伯,罪魁禍首是宇中鶴,我現在連他都原諒了,難道還不能原諒伍師伯嗎?可單我原諒她沒有用。伍師伯現在心裡有一個死結,我想,除了我爹爹,天下應該沒有人能解開。」
閔夫人道:「那我們去請薛師叔!」
天狼郡主道:「爹爹不會見你的!」
閔夫人道:「我知道他不會見我,可是,可是有你啊!郡主師妹,薛師叔不至於連你都不肯見罷?」天狼郡主微微苦笑,默不作聲。
宇牧雲握了妻子的手,道:「箴兒,咱們就先隨亞娜師姐去一趟那個海島,也許,我可以想到法子解開伍師伯心中的死結。」
天狼郡主奇道:「這個死結我都沒有法子解開,你能有什麼法子解開?」
宇牧雲道:「我不是有法子,而是說或許可以想到法子。箴兒,這樁糾結了數十年的恩怨或許已經到了該有個了結的時候了。」
天狼郡主凝望向他望來,過了半晌,終於緩緩點了點頭,道:「你想去見錢師伯和伍師伯,那咱們去見他們便是,只是這樁恩怨能不能了結,我不抱希望,雲兒,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免得到時自己失望。」
宇牧雲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閔夫人大喜過望,道:「多謝郡主師妹!」
天狼郡主道:「就算我們肯去那個海島,也未必能改變結局,亞娜師姐,你現在謝我實是言之過早。」
閔夫人道:「我卻是滿懷希望!連宇家和薛家都能結親,那天下還有什麼樣的恩怨不能了結!」宇薛二人一笑,笑容中略略帶了一絲苦澀,這卻是閔夫人瞧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