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牧雲苦笑道:「箴兒若是死了,我又豈能獨活。」
鐵隨風大聲說道:「宇兄弟!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天狼郡主不能陪你白頭偕老,那是天意使然,與你實是並不相干!」
宇牧雲搖搖頭,道:「鐵大哥,失去箴兒的痛苦,我已經是嘗過一遍的了,那種滋味,我一生一世都不想再嘗!你知道麼,其實,其實我自服了長生鶴頂丹和百花龍涎丹等藥之後,體內寒毒發作已經漸漸不再那麼厲害了,這兩個多月來,更是一次也沒有發作過。我想,說不定過得幾年,我體內的寒毒便會自然消除……」
鐵隨風愕然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陪天狼郡主一起受毒茸刺體之苦?傷在紫翼蝶王之下的人只有七日好活,我以前跟你說過的,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宇牧雲道:「我當然記得。」
鐵隨風心中默然,良久才道:「你對天狼郡主深情厚意,願意跟她同生共死,我是知道的,可是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救她!」
宇牧雲道:「為什麼?」
鐵隨風道:「我不知道天狼郡主的心意如何,便是知道,也不救她!因為,她若是對你無情,願意用你的性命來交換自己不死,這樣的人我瞧她不起,所以不救;而若她對你同樣情深意重,我救了她,你死之後,她必然痛不欲生,說不定轉眼便自殺以殉,那我救她豈不也是白救?我白救她不打緊,卻因此累我生死谷紫翼蝶自此而滅,那豈非得不償失!」
宇牧雲默然不語,良久才道:「鐵大哥,你救箴兒罷,我自有法子教她珍惜你這番心意。」
鐵隨風道:「你要叫她如何珍惜?如當初一般悄悄一走了之,叫她不知道你其實已經身死?她若有心,自然還會去找你,就算找不到,一生苦等,那又有什麼稀奇?她若為你一生孤苦,寂莫淒涼,你便是在九泉之下,又豈安心?」
宇牧雲心中一痛,殊覺無言以對。
鐵隨風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你跟她夫妻情深,要救一人,必要救另一個,否則,那又談得上什麼救人。唉,宇兄弟,其實我還有一個法子,可以救得你夫妻二人,只不過,我剛才說過了,此事為難得緊!」
宇牧雲大喜,道:「鐵大哥還有什麼好法子?不管這法子如何為難,箴兒智冠天下,她必有妙計可以解決,鐵大哥不必為難!」
鐵隨風道:「我這個法子對你來說倒是一件好事,只怕郡主不許。」
宇牧雲奇道:「那到底是什麼,怎麼會對我是好事,而箴兒卻會不許?」
鐵隨風一字一句地道:「我要你娶了萼兒!」宇牧雲大吃一驚。
鐵隨風歎道:「宇兄弟,你對生死谷素有大恩,便是為了救你性命,生死谷自此除名江湖,鐵隨風也是義無反顧,可是……生死谷只有一份解藥,而若只救你們夫妻中的一人,那與不救又有什麼差別,你說是與不是?」
宇牧雲道:「我若娶了萼春,便能救我們夫妻二人性命麼?」
鐵隨風道:「不錯。生死谷中育有毒蝶,咱們谷中弟子就算不會為毒蝶所傷,但這些毒蝶在谷裡飛來飛去,身上毒茸難免便會隨風亂舞,要是落到人的身上,誰也難免受其所害送了性命,所以,但凡谷中弟子,每日都要服用祛毒藥物,久而久之,體內便有了抵禦紫翼蝶毒的能力,但這只是針對普通紫翼蝶而言,如果是中了蝶王之毒,又是不同。不過萼兒卻又與旁人不一樣。萼兒是我唯一的女兒,我心裡疼她,不想她有任何傷害,所以自她降生的那一天起,便配藥物給她服用和沐浴,這些藥物是專針對紫翼蝶王所配製,偶爾用之,自然沒有多大效用,但時間長了,功效便自然顯現,現在別說尋常紫翼蝶傷她不得,便是為紫翼蝶王所傷,她也會平安無事。白天她為紫翼蝶所傷之時我並不擔心,便是因為如此。」
宇牧雲道:「萼春不會傷於紫翼蝶毒之下,那真是再好不過。」
鐵隨風道:「萼兒的血中蘊有御毒之物,因此她的血液也可救人性命,以前她在谷外遇到被紫翼蝶噬傷的百姓,如果趕不及回谷取蝶解毒,便刺血救人,也不要多,幾滴便可,都是一治便好,從無例外。」
宇牧雲心中怦然,道:「紫翼蝶王之毒烈過尋常紫翼蝶何止百倍,萼春的血也能解毒麼?」
鐵隨風道:「萼兒從來沒有刺血救過身中紫翼蝶王之毒的人,但她自己不會中紫翼蝶王之毒,據理推斷,她的血應該也能解救紫翼蝶王之毒。只是,正如你所說,紫翼蝶王之毒尤烈尋常紫翼蝶百倍,所以我想,就算萼兒的血能有療效,想來也絕非短時之功,說不定中毒之人一生都要以她血液鎮毒,那也未必可知,不過她的血液可令中毒之人不會毒發身死,那卻是無庸置疑的,我有這樣的信心!」
宇牧雲心中默然,半晌才道:「要以萼春的血來延續性命,那,那也未免太過殘忍。」
鐵隨風道:「其實每次采血不過幾滴,便是經年累月,料想也是無妨,只是,你和天狼郡主是夫妻,不管用萼兒的血救你們中哪一個,總是要她陪伴左右,而萼兒是女兒之身,要她經年陪在你們夫妻身邊,那如何使得?只有你娶了她,給她一個名份,別人才不會議論,此事關乎萼兒一生清譽,她是我的女兒,我不能不為她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