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商議既定,便不遲疑,剛要下樓,忽地聽樓下大聲喧嘩,有人直往樓上衝來,大聲叫道:「天狼郡主現在哪裡?」卻是一隊官兵。
殷龍亭吃了一驚,道:「這裡哪裡有什麼郡主,諸位軍爺怕是弄錯了。」
為首那人身穿錦衣,態度驕狂,像是一個副將,眼睛往樓中一掃,道:「我等接到密報,說昨日想劫走劉瑾的天狼郡主就藏在此樓,怎麼會不見?」將手一揮,令手下兵丁四處查找。這隊官兵是京城親兵,向來不在江湖中走動,偶爾聽到天狼郡主的名號,也只覺區區一名女子,再怎麼厲害,終也不過是弱質女流,能厲害到哪裡去?多半是江湖謠傳,言過其實,是以心裡並不害怕,反想若是拿了逆賊,那可是大功一件,聽得有人密報,想也不想,便相約前來捉拿。
段穎眉頭微皺,道:「你們認得我麼?」
那副將凝目向他望來,心中想道:「這人不過是布衣平民,說話怎如此膽大,難道另有後台不成?」京畿重地,向來達官顯貴極多,看似不起眼的一介平民,說不定便有什麼顯赫後台,一個不留神,那便是吃不了兜著走,不由得他不害怕。
只聽他身邊有人輕聲說道:「將軍,這幾人好像昨天露過面,曾幫著咱們對付天狼郡主來著。」
那副將將信將疑,道:「真的?」
他身後那人道:「小的不敢撒謊。」
那副將上下打量諸人,大概也是覺得眾人不似逆黨,道:「你們幫著對付劉瑾逆黨,好得很!」抬起手來,往身邊北小蘇肩上重重拍了一拍。
北小蘇輕輕哼了一聲,肩頭微微一聳,那副將只覺手臂一震,剎時便覺整條手臂都抬不起來,心中大驚,知道遇到了武林高手,不敢逗留,連忙帶著手下退出樓去。段穎等人也不想跟他們起什麼衝突,跟著下樓,各自牽了馬匹,拱手而別。
殷龍亭和林雨別過段穎北小蘇,招回飛鷹,出京追尋,雖知宇薛二人出京未久,必然距自己不遠,但他們若是不願現身相見,那卻也無計可施,想到天狼郡主的狡慧,兩人都頗為頭痛。
林雨忽地想起一計,道:「他們不肯與我們相見,是怕咱們勸他們回涉羽宮去,其實咱們並不是要他們轉回涉羽宮,不過郡主他們不知道,所以才不肯與我們相見。大哥,宇大哥不是說他已經教會郡主馭鷹之術了嗎?郡主的脾氣我知道,她新近學會什麼東西,那是一定愛不釋手的,涉羽宮的飛鷹被她招來喝去,那絕不出奇。你說,如果咱們在鷹足上縛了布條書信,說明生死谷之事,那他們還會不會跟我們避而不見?」
殷龍亭大喜,道:「自然不會了。林雨,你這個法子好,怎麼現在才想起來。」當下再不多言,從衣裳上撕下一幅來,找了筆墨,草草寫了一行,縛在鷹足上,放黑鷹高飛,只盼天狼郡主見到布條之後,立即便會趕來相見。他們卻不知道,林雨此計雖好,卻是遲了,天狼郡主玩鷹的興致早過,現在又是一心想轉回錦屏山,歸心似箭,那裡還有閒心招下鷹來玩樂,她既不招鷹下來,自然便也看不見鷹足所繫的布條上其實有字,只是要宇牧雲想了個法子,支開雙鷹,逕直回川。
宇牧雲與天狼郡主黑白雙駒腳程極快,不幾日便離開了直隸,但他們雙駒腳程雖快,卻不是亡命而逃,又要投店休息,到底不及官府六百里加急快報,比起百姓口口相傳的互通消息,更是遠遠不及,他們尚未離開直隸,劉瑾伏誅一事便已經天下皆知。
劉瑾為禍天下,現得伏誅,自是人人拍手稱快,但隨著劉瑾伏誅一事的流傳,天狼郡主相救劉瑾之事也同時遍傳天下,江湖俠士,本已多半與天狼郡主冰釋前嫌,如今武林再傳天狼郡主助紂為虐之事,眾人皆是驚疑,幸得天狼郡主身邊有宇牧雲,且她獻計覆滅乾坤教及平定安化王之亂一事又在前,江湖中雖然對其驚疑不定,倒也沒有激起什麼禍事,只是在路上偶爾與之相遇,總要明著暗著,追查個不休。
天狼郡主好生不耐,再見皇帝果然各處張貼海捕公文,要揖拿天狼郡主,城鎮之中,皆是盤查甚緊,她雖然自恃武功,不怕追揖,但為避免麻煩,仍與宇牧雲索性過城而不入,只挑山間小路,一路南行,倒也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