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郡主正色道:「雲兒,我是真想到京城去,不是跟你開玩笑。」
宇牧雲隨口說道:「你要上京城,那我陪你去便是了,不過你要做皇帝,那我可不許。」
天狼郡主笑道:「我不做皇帝,只殺了那個小皇帝,讓你坐他的江山,怎樣?」
宇牧雲道:「我也不稀罕做什麼皇帝。我這一生,只要能守在你的身邊,那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天狼郡主嫣然一笑,旋即笑容一斂,道:「這次安化王兵變,雖然居心叵測,但他打的終是清君側、誅劉瑾的旗號,我們將安化王擒了,世人不明真相,只怕會誤以為我們是為劉瑾出力。嘿,我曾與劉瑾結交,旁人罵我是劉瑾走狗,我聽得多了,心裡毫不在乎,但你卻是不同,若是別人也如以前罵我一般罵你,那可不成!」
宇牧雲道:「人生在世,只要做事無愧於心便好,至於毀詆之事,眾口悠悠,自然不一,咱們又何必放在心上。」
天狼郡主道:「你竭力平定安化王之亂,本是一心為了天下百姓,憑什麼還要讓他們罵你?」
宇牧雲道:「平定安化王之亂一事,於咱們而言,雖然出了些力,不過是機緣巧合,未必便真的是天大的功勞。」
天狼郡主道:「我知道你不想張揚己功,我也不想這樣做。嘿,如真的這樣做了,不過是自吹自擂而已,想要別人信服,未必有效。再說,天下如此之大,咱們總不能見一個人便跟他細細解釋一番,你說是與不是?」
宇牧雲不禁道:「那你想了別的法子,是與不是?」
天狼郡主笑吟吟地道:「雲兒,所謂事實勝於雄辯,你說,要天下的老百姓相信咱們不是劉瑾的走狗,那該用什麼法子?」
宇牧雲腦中忽地靈光一閃,道:「要是咱們去殺了劉瑾,別人自然便不相信咱們是劉瑾同黨,是為他所遣才去對付安化王的。」
天狼郡主笑道:「正是。」
宇牧雲道:「劉瑾這個狗賊,其實我早就想取他性命,可是他長居深宮,權勢極眾,想見他一面都甚為艱難,要取他性命,談何容易。」
天狼郡主道:「要取劉瑾性命,雖是不易,可也不見得便做不到,只是,劉瑾現在頗得正德帝寵信,若我們殺了他,只怕正德帝必然不會放過我們,什麼海捕公文,一定貼得滿天下都是,咱們雖然不懼,可是天天有人如蒼蠅一般圍在身邊嗡嗡打轉,總是不耐其煩。嘿,雲兒,如果我一時不耐,想要了結後患,說不定便會出手殺了皇帝。皇帝若死,朝中必然要另立新君,哼,我辛苦出手,可不想為他人做嫁衣,所以,雲兒,不如你來做了這皇帝罷!」
宇牧雲不禁失笑,說道:「我若做了皇帝,為了封堵天下人之口,想來也必要繼續追捕弒君元兇,嘿,箴兒,難道你要我為了一個帝位做滅妻之事?那我可不幹!」
天狼郡主不禁格格而笑,笑聲未落,便聽天空中忽地鷹聲長鳴。
宇牧雲抬頭望去,輕輕「咦」了一聲。
天狼郡主道:「是涉羽宮的黑鷹麼?」
宇牧雲點了點頭,道:「這兩頭鷹是來追我們的。嗯,它們雖然不如原先我所伺金睛兒靈異,但於跟蹤追緝之道也頗為在行,聽它們的鳴叫,咱們已經被它們綴上了,只是這次追蹤的是自己主人,所以它們才沒有如往昔一般隱蔽行藏罷了。」
天狼郡主道:「你精於伺鷹之道,難道沒有法子叫它們別跟來麼?」
宇牧雲心中沉吟,忽聽身邊不遠處有草響動,覓聲望去,只見一隻肥大的野兔立在草從中,目不轉睛地向自己二人望來,竟然是一點兒也不怕人。宇牧雲心中一喜,道:「法子自然是有的。」腳尖忽地一挑,一粒石子倏地打出,「啪」地一聲,正正打在那野兔頭上。那野兔應聲便倒,頭上血流如注。
宇牧雲縱身躍過,拎起野兔,長長打了一個忽哨。空中黑鷹聽到熟悉的忽哨聲,在空中盤旋了兩個圈子,皆是齊聲長鳴,驀地斂翅下落。宇牧雲不待它們落定,手中野兔一拋,又是接連兩聲短哨。一頭黑鷹拍翅掠過,一把抓住那只野兔,旋即振翅高飛,另一頭黑鷹飛得略慢,搶不到獵物,在宇牧雲頭上空中盤旋了一個圈子,大聲鳴叫,看起來想是還要再索取食物一般。
宇牧雲伸手一指,喝道:「疾!」那頭黑鷹一聲長鳴,振翅高飛,雙翅加速,很快便追上同伴,突地一聲厲嘯,鐵翅伸出,猛然伸翅便打,翅尖掃過,另一頭黑鷹身子一側,爪子一鬆,野兔便從空中跌落了下來。先前那頭黑鷹一掠而下,一把抓起那物,霎地拍翅往另外一個方向飛去,失卻獵物的那頭黑鷹大怒,尖聲厲嘯,振翅直追,兩團黑影一追一逃,轉眼間便飛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