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牧雲與天狼郡主對視了一眼,眉結微舒,唇邊皆是微微流露出一絲笑意。
忽聽有人大聲說道:「我涉羽宮有何不堪麼,大將軍如何不肯投入我涉羽宮的門下?」
宇牧雲吃了一驚,脫口叫道:「義父!」轉頭望去,但見山坡上一人衣袂臨風,正自風馳電騁疾奔而來,瞧其身影,正是涉羽宮宮主宇中鶴。
丁廣與張欽聽得涉羽宮宇宮主到來,心中更喜,皆是想道:「宇宮主這麼說,自是肯收我等入宮,我等的性命,算是保住了。」雖見何錦倔強,不肯投入涉羽宮的門下,不禁為之婉惜,但得知自己性命可保無虞,心中也終是歡喜。
宇中鶴到來跟前,眼望著愛子,滿面都是笑意,道:「雲兒,你終於肯回家來了麼?這些日子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宇牧雲見到宇中鶴,心情卻是複雜之極,過了半晌方才勉勉強強地躬身行禮,叫了一聲:「義父。」
天狼郡主也跟著行了禮,叫了一聲「義父」。
宇中鶴聽得天狼郡主也稱自己為「義父」,端的心花怒放,竟是比聽到宇牧雲稱呼自己更要歡喜地百倍,微笑道:「免禮免禮!咱們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氣!」轉向何錦道:「大將軍,我涉羽宮乃天下俠義道之首,武林之中,不知有多少俊傑子弟想入我涉羽宮而不能,如今這般好的機會,大將軍何以反而拒絕犬子提議?」
何錦道:「何錦本是待罪之身,人品又是殊劣,縱入了涉羽宮,恐也會有辱貴宮門楣。」
宇中鶴道:「大將軍言不由衷,口裡說恐自己有辱涉羽宮的門楣,但實際上,只不願與涉羽宮同流合污罷?」
何錦冷冷一笑,心想:「你既知道,那又何必再來問我。」
丁廣畢竟與何錦共事多年,心底還有幾分情誼,唯恐何錦出言得罪了涉羽宮,於已不利,連忙說道:「宇宮主請息怒,何大將軍並不是這個意思。」
宇中鶴道:「哦,那你說,他說此話是什麼意思?」
丁廣澀了一澀,道:「大將軍,大將軍恐是怕宮主不肯收容……」
宇中鶴搖搖頭,道:「涉羽宮乃武林中俠義之門,有人為避難而來,涉羽宮豈會將其拒之門外。」
張欽大喜,道:「宮主這麼說,那便是答應收容張欽丁廣了?」
宇中鶴微微一笑,道:「宇中鶴還有一件大事,想請托二位,若二位能辦到,加入涉羽宮之事,自是理順章成。」
宇牧雲心中一驚,叫道:「義父!」
那邊張欽與丁廣卻是喜出望外,齊聲說道:「宮主有何差遣,屬下赴湯蹈火,再所不辭!」竟然已經用上了武林中弟子的口吻。
宇中鶴道:「我涉羽宮這麼多年與安化王府交好,做的本是奉公守法之事,可是安化王假公濟私,一再向我涉羽宮募借錢糧,每年的數目倒也不多,但這麼多年積攢下來,便也不是一個小數。嘻,前些年涉羽宮的日子好過一些,這些錢糧嘛,老夫便也不放在心上,可近來我涉羽宮捉襟見肘,日子實是過得艱難,所以便想起這樁舊債來了。嗯,前日老夫粗略算了一算,安化王所借我涉羽宮錢糧的總數,應不下千萬白銀之巨,嘿,這麼一大筆款項,若不討要回來,待得皇上下令處斬了他,那豈非全都打了水漂?老夫思來想去,一直想不出要派誰人到安化王府索債,今日二位既然自告奮勇,那真是再好不過!」
丁廣與張欽面面相覷,作聲不得。他們說什麼也沒有想到,宇中鶴要他們去辦的,竟然是向安化王索要舊債之事。索要舊債,本是理所應當,可是對象是安化王,那便大大不同。安化王貴為王爺之時,誰人敢向王爺討債?雖然如今安化王已經身為階下之囚,向其討債聽起來似是要容易些,可是他又哪裡拿得出那麼多的錢財來還債,更何況宇中鶴一開口便是千萬白銀,那更擺明了是獅子大開口,便是他們願自己想法子掏錢填了這個窟窿,又哪裡去找得這麼多的銀錢來?
宇中鶴道:「怎麼,這點小事你們都辦不到麼?」
張欽愁眉苦臉,道:「安化王如今已做了階下囚,王府內所有事物,想來都已經充公入庫,咱們就算與他還有舊帳,只怕也已討之不出了。」
宇中鶴面色一沉,道:「這點小事都辦不成,那真的遇到刀山火海,老夫還敢指望於你們麼?」
丁廣慌忙道:「屬下這便去設法,屬下這便去設法!」
宇牧雲歎了一口氣,道:「你們也不用去設法了。不管你們討不討得來這筆舊帳,涉羽宮都是不會收容你們的。」
丁廣張欽臉色大變,叫道:「少宮主!」
但聽山腳下人喊馬嘶,鄭卿古興兒已經帶兵追到。他們本來便是涉羽宮弟子,見到本宮宮主與少宮主都在這裡,心中更不虞有他,當即快步搶上,奔過來行禮。嚴冰也已率了留守安化王府的守宮劍跟來,見到宇中鶴,心中歡喜之極,也越過眾人上前來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