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郡主眉頭微微一皺,道:「我知道仇將軍要說什麼。嘿,現在安化王已擒,將軍所憂慮的,無非城外的何錦。」
仇鉞心中更驚,道:「不錯,老朽所憂慮的,正是城外的何錦。嗯,古興兒前去傳令誘回何錦,本應是萬無一失之策,但世事無絕對,如有什麼意外,讓何錦逃脫,那豈非極大的憾事?老朽思來想去,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盼郡主能賜一條妙計,可保確能擒住何錦。」
天狼郡主道:「我若使了妙計,卻仍不能擒住何錦,那又當如何?將軍會按什麼軍法條令來治薛箴之罪?」
仇鉞臉色尷尬,道:「郡主言重了,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宇牧雲道:「其實想要確保擒住何錦,那又有何難。我和箴兒這便前去,只要見了何錦,出手將他拿下便是了。」
天狼郡主道:「我瞧不必。如今寧夏鎮城已盡在仇將軍掌握,而黃河對岸又有楊英和曹雄等人的大軍,何錦若是要逃,最好的去處無非是西邊的賀蘭山。仇將軍,你若不放心,我和雲兒帶人到賀蘭山中堵截於他便是。」
仇鉞道:「寧夏平原甚廣,郡主如何斷定何錦若逃便一定會逃到賀蘭山去?」
天狼郡主道:「將軍要薛箴立下軍令狀麼?」
仇鉞猶豫了一下,道:「那倒也不必。」
天狼郡主哼了一聲,道:「寧夏城防要緊,要捉一個漏網之魚,本也不用太多人馬,我和雲兒只帶涉羽宮守宮劍前去,如何?嘿,若何錦未能逃脫,那自是再好不過,若真是逃了,我們負責將他捉將回來便是,將軍不用擔心後患之禍。」
仇鉞不再堅持,道:「郡主智冠天下,若說能確保捉回何錦,那老朽自然再無疑慮。嗯,平定安化王之亂,那是極大的功勞,待老朽將此間事暫做一個了斷,必然上報朝廷,為二位請功。」
宇牧雲道:「請功之事那倒也不必,我等出力平定安化王之亂,豈是為了自己能有什麼好處。」
仇鉞道:「是是是,少宮主乃世之豪俠,自然不會只為自己著想。」宇牧雲一笑,攜了妻子的手,大步走出王府。
嚴冰隨後率涉羽宮諸守宮劍跟來。
天狼郡主道:「冰姨,你們就不用跟我們去了。」嚴冰一怔。
天狼郡主道:「仇鉞此人,只能共患難而不能同富貴,我可信他不過。冰姨,你悄悄留下來監視仇鉞,看他可會暗中作鬼。哼,我倒不怕他弄什麼花樣,但咱們涉羽宮還有不少弟子留在軍中,可不要著了他的道兒。」
嚴冰道:「咱們才與仇鉞聯手對付了安化王,他豈能立即翻臉來對付咱們。」
天狼郡主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些總不為過。」
宇牧雲也不信仇鉞會翻臉相向,但聽天狼郡主既然這樣說了,便也說道:「箴兒說得不錯,咱們小心一些總是好的。嗯,若仇鉞真的要跟咱們留在軍中的涉羽宮弟子過不去,你們也不必跟他為難,大夥兒退回涉羽宮去便是了。涉羽宮再怎麼說也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大門派,他此次平定安化王之亂又得了咱們之力,總不會明目張膽地去跟涉羽宮為難。」
嚴冰道:「若我們都留了下來,那賀蘭山堵截何錦之事……」
天狼郡主微微一笑,道:「何錦未必便能從古興兒鄭卿手底逃脫,若真的逃了,我也自有法子將他捉回來,冰姨你就不用再擔心了。」
嚴冰知她之能,見她這樣說了,自然信服,點頭道:「那我們就不跟你們去賀蘭山了。少宮主,你身子還未復元,一切小心,若有什麼不妥,那就趕緊回涉羽宮去。涉羽宮近在咫尺,你可別過家門而不入。」
宇牧雲微笑著點了點頭。嚴冰這才放下心來,帶了諸守宮劍悄悄隱去。
宇牧雲與天狼郡主並肩出城,眼見四處無人,方才問道:「箴兒,你說仇鉞會翻過臉來對付咱們,卻不知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天狼郡主道:「其實也不用看,仔細想一想便知道了。」
宇牧雲奇道:「如何去想?」
天狼郡主道:「咱們那天第一次見仇鉞時的情形你忘了嗎?仇鉞對涉羽宮,可謂疑慮重重啊!」
宇牧雲道:「他對涉羽宮心存疑慮,是怕涉羽宮會站在安化王這邊壞了他的大事,現在咱們助他擒了安化王,他這層疑慮總也可以消了。」
天狼郡主道:「咱們雖然與仇鉞楊英聯手,平定了安化王之亂,可是咱們始終是野性難馴的江湖草莽,而他們總是吃皇家俸祿的官兵,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縱是一時利益相驅走到了一起,可是事畢之後,哼,貓兒覺得肚子餓了,那便要捉鼠兒來吃,可不會管這鼠兒幫沒幫過它的忙。」
宇牧雲不禁笑道:「貓兒生來便是要捉鼠兒的,只是不知到底誰是貓兒,誰又是鼠兒。」
天狼郡主不笑,道:「在仇鉞那些人的眼中,自然咱們是鼠兒了。貓兒本就是要捕鼠的,若是肚子不餓,或許還會放鼠一馬,若是肚子餓了,或是突然發現身邊多了一群攻城掠地如探囊取物,甚至可以威脅到他們生死存亡厲害無比的老鼠,雲兒,你說貓兒會怎樣?」
宇牧雲再也笑不出來,沉默了一會兒,歎道:「若只是老鼠倒也罷了,因為不管老鼠如何厲害,總也是敵不過貓兒的,怕只怕,那攻城掠地如探囊取物的並不是什麼老鼠,而是另外一群有可能搶他們飯碗的貓兒。箴兒,你已經覺察到,仇鉞已將我們視為他們未來的敵手了麼?」
天狼郡主道:「他有沒有將我們已視為他未來的敵手,現在還不好說,但他以揖捕何錦為借口,急急要將我們支開,只怕其中已是私心不小。」
宇牧雲道:「你又是如何斷定仇鉞是以揖捕何錦為借口要支開我們的?」
天狼郡主道:「何錦是武將出身,並不如何擅長於謀,用安化王的信印文檄足以騙他回來,再加上他身邊還有鄭卿等人,他若想逃脫,只怕也甚是不易,而仇鉞卻憂心忡忡,生恐他逃脫,嘿,他要我們去幫忙堵截何錦,其真正的用意,只怕是不想我們在這樣關鍵的時候見到楊英曹雄一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