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牧雲心中更覺詫異,彎腰將他翻轉過來,只見那灰衣人面具之下雙目緊閉,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宇牧雲輕輕歎了一口氣,伸手揭下了他的面具,目光落在他的面上,不禁心中大震,失聲叫道:「金陵殊!」這戴了面具率眾來襲擊他的,竟然是金陵玉的兄長金陵殊。
宇牧雲這半年在江湖中飄泊,雖然已不大關心武林之事,但也不是對什麼事都不聞不問,更何況上次到烏蒙山去尋找天狼郡主時也曾無意間聽到群英盟弟子提及過金陵山莊的消息,知道原在江湖中聲名顯赫的金陵山莊不知何故,竟已於年前突然毀於一場沖天大火,連其莊主金陵殊也已自江湖中銷聲匿跡了。他心中猜想,那場大火和金陵殊失蹤的原因只怕與自己和金陵玉的恩怨大為有關,想到金陵玉對自己一片癡情,可是自己卻一再辜負於她,最終還害她斷送了性命,心中甚是歉然,本想去金陵山莊瞧瞧,說不定能找到有關金陵山莊大火以及金陵殊失蹤的線索,可是轉念想到自己生死莫測,心灰意冷之下,便沒有再過問此事,想不到事隔半年,自己竟然會在這裡見到金陵殊,而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金陵殊竟然會加入了山鬼。
天狼郡主聽宇牧雲叫出金陵殊的名字,心中也是微覺愕然,道:「這些人不是全都來自山鬼嗎,怎麼會有金陵殊在內,難道他已加入了山鬼?嘿,這就難怪山鬼為什麼要襲擊咱們了。」
宇牧雲道:「金陵玉已經因我而死,若我再打死了金陵殊,那可真是……」
天狼郡主搶道:「真是什麼?金陵玉害咱們難道還害得不淺嗎?金陵玉的死是咎由自取,與我們何干!」
宇牧雲搖搖頭,道:「他還是別死的好。」伸手去探金陵殊鼻息,只覺他鼻息雖弱,但卻並未斷絕,心中不禁一喜,道:「他還沒死。」
天狼郡主哼了一聲,道:「你難道真的想救他性命?」話音甫落,金陵殊已經張開雙眼,忽地鬼詭一笑,嘴巴一張,一口青幽幽的細針突地自他口中噴射出來,正正射在了近在咫尺的宇牧雲的面頰之上。
宇牧雲猝不及防,待想要躲,卻已經不及,一聲驚呼,彈身便退。
天狼郡主也已望見,大吃一驚,長鞭驀然捲出,一鞭纏住金陵殊的左足,鞭影一揮,頓時便將他摔出數丈。金陵殊騰空飛出,背心在一株大樹上重重一撞,頓時撞得鮮血狂噴,直跌下來。
天狼郡主關心宇牧雲,哪裡管他死活,縱身搶來,叫道:「雲兒,你怎麼樣?」
宇牧雲只道金陵殊對自己下了厲害的殺著,方才吃了一驚,如今退後,細細感覺,週身似是並無什麼異樣,呆了呆,伸手將面上的細針撥了下來,見針尖並沒有什麼血跡,心中更覺愕然,道:「我沒事。」
金陵殊被天狼郡主長鞭纏住足踝摔出,背心在樹上一撞,幾乎撞得肝膽俱裂,精神已是大為萎頓,但見宇牧雲已然中針,臉上的神情卻是極為歡悅,縱聲大笑,叫道:「極度飛仙,哈哈哈哈,宇牧雲,你終於嘗到極度飛仙的滋味了!」叫得兩聲,一聲鮮血又奪口而出。
宇牧雲聽他連叫「極度飛仙」四字,心中砰一跳,面色跟著便變了。
天狼郡主心中愕然,道:「什麼極度飛仙?」
宇牧雲微微苦笑,正想回答,忽地指尖趾尖皆是一麻,一股奇寒突地升起,沿著四肢經脈慢慢往他胸腹爬來,他心中一沉,手指一鬆,手中細針無聲無息地跌落了下來:他身上由解連環所引發的寒毒竟然也於此時發作了。
天狼郡主見他神情古怪,心中一跳,伸手與他相握,只覺他手掌冰涼,竟似是沒有一絲熱氣,不禁大吃一驚,道:「雲兒,你怎麼了?你的手怎麼會這麼涼?」
金陵殊哈哈大笑,道:「天狼郡主,你沒有聽過什麼叫『極度飛仙』嗎?我教你一個乖,極度飛仙是一種毒藥,會令中者產生無窮無盡不可能實現的幻想,這在身體上沒有什麼痛苦,可是卻會令人死於自己永遠『得不到』的迷狂之中。人生七苦,無非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極度飛仙就是因為能讓人『求不得』,所以名列天下十大奇毒之一。嘿,它的名頭,宇少宮主博聞天下,想必是早已知道的了,是與不是?」
宇牧雲道:「是,我知道。這極度飛仙來自南疆,據說是集天下無數劇毒猝煉而成,不過,我說聽它早已失傳了,想不到,你竟然會得到它。」
天狼郡主道:「它真的是致命的嗎?」
宇牧雲淡淡一笑,道:「是呀,既然名列天下十大奇毒,它又怎麼可能不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