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郡主默不作聲,半晌才道:「雲兒,你身上奇毒已解,卻始終不肯來見我,並不是因為找不到我,而是因為疑心我對你其心有異,所以才不想見我,是與不是?」
宇牧雲苦笑道:「自然不是。」
天狼郡主道:「你若真心找我,只要公告天下,我聽到消息,自然會來見你,那又是什麼難事,可是你並沒有,若不是你身上奇毒未解,那便一定是在怨我了。雲兒,穎哥哥和殷大哥自是對我極好,可是,可是……我和穎哥哥的事情早已過去了,我都已經不再放在心上了,你又何必一直耿耿於懷?至於殷大哥,他是我的結義大哥,我對他,向來只有兄妹手足之情,你難道始終不信?」
宇牧雲心中怦然,道:「箴兒!」
天狼郡主道:「雲兒,你知不知道,那天你離開烏蒙山後,我跟著便也離開了。我是想追上你,跟你一起回涉羽宮的,可是不知為什麼,卻始終追不到你。我趕到涉羽宮,意雲軒楓林寂寂,你竟然沒有回去,我還道是自己走得快了,趕到了你的前頭,便又折回去找你,可是,可是我連你義父都找到了,卻仍然見你不到!那段日子以來,我踏遍大江南北到處找你,錦屏山竹林,段家莊烏江畔,還有太湖之濱的湖州,凡咱們曾經到過的地方,甚至,你所有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可是……江湖太大,任我費盡周折,總是打聽不到你一絲的音訊!」
宇牧雲心中怦然,忍不住道:「你說的那些地方我也都去過了啊!我心中想你,想著哪怕便是能見到你半片衣角也是好的,可是,錦屏山空林寂寂,烏江畔落雪無聲,還有太湖,太湖之中千帆過盡,而你,卻始終鴻飛冥冥……」
天狼郡主道:「你既然想見我,卻又為什麼不肯傳貼天下?我只要在江湖中聽到你的消息,自然會不顧一切地趕去。」
宇牧雲微微苦笑,道:「你若是真想見我,又為什麼不肯傳貼天下?不管我身在哪裡,只要我聽到你要見我,自然,自然說什麼也趕去了。」
天狼郡主默然不語,良久方才潸然淚下,黯然說道:「你既然會趕來見我,那當初又為什麼要離開我?我只怕,即便是傳貼天下,最後得到的,終也只是你的……死訊。」
宇牧雲心中一跳。
天狼郡主哽聲道:「你身上的解連環其實並沒有解藥,司馬師兄臨終前說,從決戰那天算起,你大概就只有三十六日的性命,是與不是?」
宇牧雲心中怦然,道:「原來,你早已經知道了。」
天狼郡主道:「是啊,我早就知道了……雲兒,這件事,你根本不應該瞞我,更不應該不做一句交待便絕然而去!你,你說走便走,好生果斷,卻全不想想我會如何……我以前一直以為,天下最自私的就是你的義父,想不到你竟然也跟他一樣,絲毫不顧別人的死活!」
宇牧雲心中黯然,道:「箴兒,我時日無多,就算想一生一世照顧你,也是有心無力,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害你,反正,你身邊還有段穎和殷龍亭,他們能為你做的,未必便不如我宇牧雲!」
天狼郡主怒道:「你現在還說這樣的話,難道在你心裡,也是將我當成一件物事,你想拿來送給什麼人便能送給什麼人不成?」
宇牧雲叫道:「箴兒,你明明知道我並不是這樣想的!」
天狼郡主道:「你既然不是這樣想,那為什麼要捨我而去?難道你以為,我薛箴此生真的還能嫁給別人嗎?」
宇牧雲道:「你我只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你要嫁給別人,那也是,那也是……」
天狼郡主道:「雲兒,還記得烏蒙山決戰之前,我跟你說過的那一句話嗎?我說,你活一日我便跟你一日,你活一世我便跟你一世……後面還有一句話,當時沒有來得及跟你說,雲兒,你想知道是什麼嗎?」
宇牧雲不由道:「是什麼?」
天狼郡主道:「你如果死了,我絕不獨生!」
宇牧雲心中怦然,道:「箴兒!」
天狼郡主怕他不信,接著道:「此言是我心聲,絕無虛妄!」
宇牧雲怔怔地瞧著她,心裡甚是感動,道:「若此言真是你心中所想,我便更不能留在你身邊。箴兒,我既愛你,便要你好好地活著!」
天狼郡主道:「雲兒,你知道我是那種肆意妄為的人,此生闖下的禍,得罪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如果你不在我身邊,不替我擔當,不救我性命,我又如何能好好活著?」
宇牧雲道:「我也想留在你身邊好好地保護你,可是……司馬師兄說過,我只有數十日可活,我現在未死,並不代表我最後便不會毒發……或許,或許我明天就……」
天狼郡主道:「司馬鐵鏡斷言你只有數十日可活,但你直到現在依然還活得好好的;我離開烏蒙山找你之初便知道你只有區區數十日的性命,也許還不等我找到你,你便已經死了,可是我從來沒有因此而放棄過希望,結果我真的找到了你……雲兒,難道這些還不能證明這世上是有奇跡的嗎?」
宇牧雲道:「或許這世上的確有奇跡,可是它不可能再三出現,否則,還能叫什麼奇跡!」
天狼郡主道:「有一句話,叫守得雲開見月明,我相信只要不放棄希望,奇跡便一定會出現,就像咱們還能夠相逢一般。雲兒,你又怎麼能斷定,你我便不能一生相守?」宇牧雲心中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