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艷娘不禁道:「原來你從寧夏鎮城便跟著我了,怎麼我一直都沒有發現?我乘羊皮筏子渡河時,你在哪裡?你總不會也找了一個羊皮筏子渡河吧?」
宇牧雲也是好奇,道:「是啊,你是怎麼過河的?我知道你不懂水性,自那次在烏江被水淹過,在湖州又險些葬身太湖之後,對這江河湖水,總是不免心有餘悸。」
天狼郡主挑眉道:「誰說我對江河湖水心有餘悸了?我這幾個月住在寧夏,這黃河,也不知往來了多少遍!嘿,這次楊英史鏞下令封河,收剿了所有船隻,本來是不易渡河的,可是這又豈難得倒我天狼郡主?我在封河之前便已經想到自己要往來,可不想因此而受制於人,便潛入楊英軍中,殺了一個百戶,扮了他的樣子,帶了他手下幾名官兵到黃河渡口,說奉了楊副總兵之命,要到對岸收剿船隻,騙了兵士駕船送我到對岸,然後殺了那幾名百戶的手下,把船藏到蘆葦之中,隨後才去的寧夏鎮城。後來跟著鍾姑娘回來,她是偷偷摸摸乘羊皮筏子,我卻是穿了鎧甲,大模大樣明目張膽地乘船回來的,只不過,過河之後,為了交差,只好又把船暫時還給了楊英的手下。」其實她是怕水的,雖然在黃河兩岸往返了多次,但每次渡河,總是難免心驚膽戰,只是當著鍾艷娘的面,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承認的。
宇牧雲道:「殺兵騙船,嘿,這樣的法子,當真也只有你想得出來。」
鍾艷娘道:「這樣的法子確是比屬下的高明得多。只是,郡主扮了那個什麼百戶,那些官兵真的毫不起疑嗎?」
宇牧雲道:「箴兒曾有名叫秦梅的手下,是江湖中屈指一數的易容高手,箴兒跟著她,易容的法子多少總要學得一些。」
天狼郡主道:「我的易容功夫自然是不能跟小梅兒相提並論,不過要扮一個百戶,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就算偶有讓人起疑的,只要出手大方,把金銀隨手多多分給那些隨從,那誰還肯多事!哼,反正最後他們都是要死的,就算分給了他們十萬兩黃金,最後他們還不是一樣要還我。」
宇牧雲不禁輕輕搖頭。
天狼郡主道:「我知道你心裡對我胡亂殺人很是不喜,可是除了這樣的法子,又如何能渡河?要知道楊英這次封河是下了死命令,若有私渡黃河的,都要以通敵罪論處,就算咱們肯花重金買通,只怕也沒人肯為了幾兩金銀不要自己的腦袋!」
鍾艷娘道:「可是,可是郡主到底是什麼時候渡河的?屬下渡河之前,多次四處打探,是確認了附近沒有官兵船隻才悄悄過河的啊!」
天狼郡主道:「我知道你要過河到靈州,自然便先一步回來了,若是跟在你身後,嘿,等我費盡周折過得河來,那還找得到你嗎?我過了河,換回了衣裳,差不多等了近兩個時辰才看見你到的靈州。後來我又跟著你在城中亂逛,也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雲兒的下落,本已經想好了法子要來套你的話,想不到便見到了雲兒。涉羽宮那些守宮劍說一直都沒有你的下落,原來真的沒有騙我。」
宇牧雲心中怦然,不禁說道:「原來你真的一直都在寧夏!如果我知道,早便回來了,哪裡還會等到今日。」
天狼郡主道:「現在你當然會這麼說了,嘿,若是你真想見我,這半年怎麼對我始終避而不見?」宇牧雲心中苦澀,卻不想跟她明說,只好不語。
鍾艷娘道:「郡主既是跟著屬下到靈州來的,自然知道屬下的真實身份,剛才說要殺屬下,必定是假的。」
天狼郡主道:「誰說是假的?我可不管你是誰,若你想勾引我丈夫,我就非殺了你不可!」
鍾艷妨連忙賠笑,道:「屬下怎敢?就算屬下有心,少宮主對郡主一心無二,天下皆知,他也是不會動心的,郡主就放心好了。」
天狼郡主斜了宇牧雲一眼,道:「他要是動心,那我就連他也一起殺了!」說到後來,唇邊微微流露出一絲笑意,其實宇牧雲對她一往情深,絕無旁鶩,她豈是不知,說他會改變心意,她自己本就不信,這次相逢,她實是歡喜之極,之所以輕嗔薄怒,全是掩飾喜悅之情的,豈是真的對宇牧雲疑心。
宇牧雲卻沒有她想得那麼多,道:「你既到了靈州,那可再好不過。我正有一件事為難,卻想不出主意來。箴兒,我想你定有妙計!」
天狼郡主道:「你想化解這場兵劫,我已經知道了,可是,我卻不想出手。雲兒,我勸你也不要參與其中的好。」
宇牧雲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天狼郡主道:「你久在西北,難道還不知道寧夏如今的情形?寧夏緊靠黃河,地勢平坦,土地肥沃,所謂天下黃河富寧夏,正是天下皆知的塞上江南,只可惜,它三面都與蒙古為鄰,邊患之事時有發生,朝廷為保安定,在此駐軍頗多,邊民賦役便遠較別處為重,再加上官吏貪腐,為飽私囊,想方設法地盤剝百姓,橫徵暴斂,邊民之苦,當真無以言述。我在這兒住了幾個月,聽說去年這兒便鬧了蝗災,收成微薄,今年又親眼看到自開春以來陰雨連綿,麥收盡毀,平民百姓,都在尋挖野菜充飢。連我這樣鐵石心腸之人都為之不忍,盡自己所能接濟了不少人,可是朝中官員又如何?追征歷年所欠屯糧,追補虧損馬匹,並借清理屯田之機倍征租賦,瘋狂斂財,百姓端的是苦不堪言!哼,朝廷不管百姓的死活,所謂官逼民反,正是它咎由自取,咱們又何必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