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牧雲聽她說「親身所歷」四個字,心中猛然一沉,顫聲道:「箴兒,你,你已經……已經成親了麼?」
天狼郡主轉眼向他望來,道:「我當然已經成親了,難道你現在才知道?」
宇牧雲心中一痛,再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苦笑道:「其實,其實我早已想到了,只是,只是……箴兒,恭喜你啊!」想道:「箴兒所嫁之人自然不是段穎,可是不知又會是誰?殷龍亭也早已在江湖中銷聲匿跡了,難道箴兒嫁的人是他嗎?」想到從此與天狼郡主相偕相伴的人竟然是殷龍亭而不是自己,端的心中難過之極。
天狼郡主道:「你恭喜我?嘿,那我要不要也恭喜你啊?」宇牧雲又是一怔。
天狼郡主一把推開鍾艷娘,一步一步向宇牧雲走來,言語神態,皆是咄咄逼人,道:「咱們一別半年,今日相見,本應甚歡,想不到你宇少宮主竟然盡棄前盟,與這樣不入流的煙花女子把酒言歡,嘿,你倒真是瀟灑得緊哪!」
宇牧雲不禁退了一步,道:「什麼我與別人把酒言歡?箴兒你不要胡鬧!鍾艷娘是我涉羽宮門下弟子,可不是什麼歡場中人。」
天狼郡主道:「你和她親密無間,乃我親眼所見,還想騙我?」
宇牧雲道:「我哪裡就與她親密無間了?就算,就算我真的與別人有什麼親密無間,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你又憑什麼干涉。」
天狼郡主道:「你與別人如此親近,卻與我無關?好,你現在便寫下一紙休書,從此你我一拍兩散,分道揚鑣,什麼夫妻之情,再也休提!」
宇牧雲心中大震,叫道:「你說什麼?什麼休書,什麼夫妻之情?」
天狼郡主道:「這還用問嗎?只要你寫下休書,那我們再不是夫妻,我不妨礙你另納新歡,你也別攔著我另嫁他人,咱們自此,再無干係了!」
宇牧雲心中之震,尤未平息,道:「你說咱們是夫妻?你,你不是說自己已經成親了嗎?」
天狼郡主道:「咱們的婚禮天下皆知,是武林中古往今來最大的盛事,你說咱們不是夫妻,那咱們又是什麼關係?」
宇牧雲道:「可是那場婚禮是假的,只不過是一個覆滅乾坤教的計策而已。」
天狼郡主道:「可是你說過,你從來不當它是假。而我也說過,若你不死,我這一生一世,便只做你的妻子!」
宇牧雲想笑,卻笑不出來,道:「可是我沒能殺得了蕭恆。」
天狼郡主道:「蕭恆的生死與我有什麼相干?你諸多推搪,難道不想承認咱們已經拜堂成親的事實?」
宇牧雲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喃喃道:「原來,原來你說自己已經成親,指的便是當日之事,你剛才口中的丈夫,竟然不是殷龍亭,而是,而是我……可是,可是……」
天狼郡主道:「可是你現在已非當日,你後悔了,是與不是?你現在另有新歡,當然前盟盡棄,不,不是,是當初在烏蒙山上,你便已經後悔了,否則你為什麼要棄我而去?你,你原來跟天下別的男人一樣,也是這般朝三暮四地沒有良心!」突地拋下軟鞭,以手捂面,放聲大哭。
宇牧雲從來沒有見過天狼郡主這般突如其然地放聲大哭,倒嚇了一跳,道:「箴兒,你,你別哭啊!你這樣哭,我心亂如麻,可什麼都不能想了!」
天狼郡主叫道:「我就是要哭!你心口不一,背棄前盟,自己另納新歡,只顧在外面風流快活,還不許我哭,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宇牧雲急道:「我哪裡背棄前盟另納新歡在外面風流快活了?我心裡從始至終,就只有你一個,為了你,就算歷盡生死,也從來沒有想過後悔,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
天狼郡主仍是大哭不止,道:「我不信你心裡真的始終只有我一個人,難道我不在你的身邊,你也沒有想過別的女人嗎?」
宇牧雲勸她不住,只好道:「若要說別的女人,我倒也想過,不過那是冰姨和雙兒,除了她們之外,我真的就只想你一個人。我,我發誓,絕不騙你!好箴兒,你就別哭了!」
天狼郡主道:「你若真的發誓,我才不哭。」
宇牧雲無可奈何,道:「好,我發誓,若我騙了你,那就讓我,讓我……」
天狼郡主接口說道:「如果你騙了我,就讓你臉上長上十幾個大瘡,變得奇醜無比,誰也不敢多瞧你一眼!」一言未落,已經「格格」笑出聲來,放開雙手,露出面孔,面上乾乾淨淨,哪裡有一絲淚痕。
宇牧雲怔了怔,這才知道她原來是假哭,自己一不經意,竟然上了她的大當,不禁微微苦笑,輕輕歎了一口氣。
天狼郡主見他不笑,自己也不禁收斂了笑容,道:「雲兒,你生我的氣了?你在怪我不該假哭騙你麼?」
宇牧雲道:「我怎麼會生你的氣,你別多心了。」
天狼郡主道:「你嘴上說不生氣,其實心裡是生氣的,否則,你見我不哭了,卻為什麼不高興?其實我本不想騙你的,但那日在烏蒙山,咱們明明已經說好了一起離開的,你為什麼要撇下我一人個悄悄走了?你雖是沒有背棄前盟,可食言而肥四個字,是說什麼也否認不了的,我好容易才找到你,不想個法子出出氣,心裡怎麼舒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