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牧雲道:「箴兒,我執意要放蕭貞娘走,你怪不怪我?」
天狼郡主搖了搖頭,道:「其實鐵心叔叔他們身死之時你沒有殺蕭貞娘,我便已經知道,此生,你是永遠都不會再殺她的了。」
宇牧雲勉強一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莫過於箴兒也!」想到與她縱使相聚,也不過短短三十六日而已,心中苦痛,直如萬箭穿心一般,而面上,卻是不敢有絲毫的流露。
宇中鶴卻是沒有把他不肯為蕭鐵心報仇之事放在心上,道:「雲兒,蕭貞娘早非我之妻,這個女人蛇蠍心腸,是絕不會領你今日放她之情的,以後相遇,你還是要多加提防她才是。」
宇牧雲轉頭向他望去,緩緩說道:「義父,二十多年前你從段家莊把我救出來,不但養我長大,還教我武功,成就孩兒今日在江湖之名,可以說,沒有義父,斷無宇牧雲今日,義父對孩兒恩深如海,孩兒當真是無以為報!」
宇中鶴道:「你我本是父子,何必這麼見外。」
宇牧雲搖搖頭,道:「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更何況義父深恩,孩兒便是窮其一生,只怕也是報答不了。孩兒來此刺殺蕭恆,除了是為江湖大局著想,本也是想借此報答義父,只可惜,終還是讓蕭恆逃了……今日放走蕭貞娘,自是縱虎歸山,可是除此之外,孩兒真不知還能報答義父什麼。」
宇中鶴微覺愕然,道:「雲兒,你今日說話當真奇怪得緊,義父何曾想過要你什麼報答。」
忽聽有人大聲說道:「雲兒跟你說這些,是要跟你從此恩斷義絕,宇中鶴,枉你頭髮都白了,卻是聽不出他言外深意!」一人大袖飄飄,自岩石後大步轉出,卻是薛影。
宇中鶴吃了一驚,勉強笑道:「大哥,原來是你。」
薛影面無笑容,冷冷地道:「別叫我什麼大哥,你我兄弟之情,早在三十一年前便已經斷了!」
宇中鶴道:「大哥,現在雲兒和箴兒已經拜堂成親,咱們已是兒女親家,難道你便不能瞧在他們的份上,將咱們往日的恩怨一筆勾銷了麼?」
薛影冷笑道:「你宇中鶴害我薛氏至深,縱是將你千刀萬剮,也難消我心頭之恨!」驀地一劍披風,猛然往宇中鶴刺來。
天狼郡主一驚,叫道:「爹爹不可!」橫身一攔,擋在了薛影的面前。
薛影眉頭一挑,喝道:「箴兒,你這是幹什麼?宇中鶴這狗賊跟咱們薛家仇深如海,你難道不想報仇了嗎?」
天狼郡主不由自主退了一步,低聲道:「爹,他是雲兒的義父啊!」
薛影眉頭一挑,道:「是義父又怎麼樣?雲兒為他做了那麼多事,難道還不足以報答他?雲兒,你說,你是想跟箴兒永遠在一起,還是要幫著你那所謂的義父跟老夫為敵?」
宇牧雲心中悲涼,道:「孩兒怎麼能跟爹爹為敵。」
薛影哈哈大笑,道:「這不就行了!嘿,雲兒,老夫知道你顧念舊恩,不會親自跟宇中鶴動手,老夫也不勉強於你。你退開,讓老夫殺了他,替你岳母報仇!」
宇牧雲不動,道:「孩兒不願跟爹爹為敵,但也不能眼瞧著爹爹殺了義父。」
薛影笑容一斂,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宇牧雲深深吸了一口氣,踏前一步,挺胸抬頭,說道:「爹爹,你要殺我義父,那便先殺了雲兒吧!」
薛影大怒,道:「宇牧雲,你最終還是要幫著你那義父,是與不是?」
宇牧雲道:「雲兒不敢。雲兒只是不能眼瞧著你們二老相殘。爹爹先殺了雲兒,雲兒眼不見為淨,死了之後,世間之事自然是再不會管了。」
薛影大怒,道:「你以為老夫不敢殺你嗎?」長劍一彈,便要動手。
天狼郡主急道:「爹,你真的要殺雲兒嗎?他可是我的丈夫,你的女婿啊!」
薛影怒道:「這樣胳膊肘朝外的女婿,要有何用?箴兒,你讓爹爹殺了他!天下之大,老夫便不信找不出一個勝似他宇牧雲的好男兒做你的夫婿!」
天狼郡主道:「爹!好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郎,我既嫁了雲兒,心裡便只有他,別人再好,我也不稀罕!」
宇中鶴哈哈大笑,道:「薛影,你的女兒女婿都不肯聽你的話了,妙極,當真是妙極!」
薛影怒極,驀地一劍掠空,搶過天狼郡主的身邊,倏地往宇中鶴刺來。
天狼郡主大驚,叫道:「爹!」星芒劍一橫,「噹」地一聲,格開了父親長劍。
薛影怒極,劍光霍霍,毫不容情,劍劍強攻,要搶過女兒身邊來襲擊宇中鶴。
天狼郡主跟父親動手兩招,便已經知道父親是動了真怒,今日定要取了宇中鶴的性命,心中如何不驚,手中軟鞭短劍,不顧一切地拚命抵擋,叫道:「雲兒,爹爹今日是真的要殺了你義父!你快帶你義父離開這裡!」
宇牧雲叫道:「箴兒!」
天狼郡主道:「你若不帶他走,便是兩敗俱傷的結果,你想瞧這樣的結局嗎?」
宇牧雲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咬牙道:「義父,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