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郡主抿嘴而笑,見他似是不飽,又回廚房煮了一碗。這次出來,宇牧雲已經在全神貫注地默寫冗長的六月飛霜,哪裡還顧得上吃麵。天狼郡主叫了他兩聲,見他只是隨口答應,知已餓不到他,便也不再打擾他,只守在一旁替他研墨。
宇牧雲自小習練六月飛霜,早已將六月飛霜背得滾瓜爛熟,提起筆來,想都不用想便一氣寫了下來,如此一默,兩個多時辰如水而逝,待他默完放筆時,已經是子夜時分,天狼郡主久候無聊,竟然已經伏在桌邊睡著了,在她面前的桌上,放得一碗早已冰涼的雞絲面,也不知她煮出來多長時間了。宇牧雲心中憐惜,除了身上外衣,輕輕地披在天狼郡主的肩上,然後才再去默寫生死殘篇。這生死殘篇不過寥寥數千字,比六月飛霜容易寫得多,要不了多長時間便也默寫完了。
天狼郡主本已睡得甚熟,不知做了什麼夢,突地一驚而醒,眼見自己是在集幻閣內方才心中一安,道:「哎喲,我怎麼睡著了?這都什麼時候了?」
宇牧雲道:「箴兒,你若困了,便應該回房休息,大可不必在此陪我。」
天狼郡主道:「你不是朝想暮想,要有美女紅袖添香嗎,我陪你用功,難道不好?」
宇牧雲笑道:「要威名赫赫的天狼郡主替我紅袖添香,宇牧雲如何敢當!」
天狼郡主道:「嘿,你我自己人,如何如此客氣!嗯,你已經寫完了嗎?」
宇牧雲點點頭,把稿子取來讓天狼郡主瞧,自己端過那碗冷面就吃。
天狼郡主伸手來攔,道:「這碗麵已經冷了,你肚子餓了,我去另外給你煮一碗吧!」
宇牧雲護住不讓,道:「一飲一食,盡皆來之不易,再說,這碗麵是天狼郡主親手所煮,嘿,天下武林,能吃到天狼郡主親手所煮之面的人應該不算多罷?宇牧雲雖然自持高明,卻也不敢暴殄天物!」一邊說話,一邊下箸如飛,轉眼便將一大碗冷面送下肚去了。
天狼郡主一笑,伸手倒了一杯熱茶來給他,道:「你寫了這麼長時間的字,想來也累了,反正距爹爹跟你約定的四個時辰還有一點兒時間,你便到我房裡休息一會兒罷!待爹爹來了,我再叫你。」
宇牧雲道:「我不累。嘿,算來不過七八千字,哪裡便累得到我。箴兒,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有一次頑皮,將義父給我背的一本武功秘笈撕了,結果被義父一頓好打,後來,義父還罰我用三個時辰的時間將那本武功秘笈默寫三遍,算下來,可是灑灑萬言,結果,我還不是在規定的時間完成了任務。」
天狼郡主道:「我時常聽你提到你義父怎樣怎樣責罰你,看起來你義父待你真的甚嚴,你心裡便不會怨恨於他嗎?」
宇牧雲道:「我知道義父是為了我好,怎麼會怨恨於他,再說,每次義父重重責罰過我之後,總會想方設法地暗中補償我,我也不吃虧。」
天狼郡主忍不住好奇,道:「你義父會怎樣補償你?」
宇牧雲道:「義父有時會讓冰姨送些好吃的來,有時則讓冰姨給我做幾件新衣裳,那可不能一概而論。」
天狼郡主笑道:「一些好吃的和幾件新衣裳便能哄得你服服帖帖,你也太好打發了罷?」
宇牧雲道:「我惹義父生氣,大抵都是十歲以前的事,那時我還是一個小孩子,自然是胸無大志,有一些好吃的,有幾件新衣裳便已經是天大的喜事,豈還能不心滿意足。」
天狼郡主道:「你只在十歲前惹你義父生氣?十歲以後,你便不頑皮了嗎?」
宇牧雲道:「不是到了十歲以後,而是自從知道我的身世那一天起,我便不敢再如以前一般頑劣了。」想到自己因不敢越雷池而頗顯黯淡的青春,心中不覺微覺黯然。
天狼郡主見他神情黯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禁心軟,柔聲道:「其實,我知道你義父愛你甚深,你便是一直頑皮下去,那也應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宇牧雲搖搖頭,道:「不敢任性頑劣其實也有好處,否則,你今天見到的,說不定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紈褲子弟。」
天狼郡主笑道:「說得也是。」又道:「雲兒,你已經離開你義父和冰姨這麼長時間了,你會不會想念他們?」
宇牧雲道:「當然會想啊!我尤其想念冰姨做的烤小羊肉!箴兒,冰姨做的烤小羊肉鮮嫩肥美,可是天下至美的美味!什麼時候咱們得空了,我要冰姨做給你吃!」
天狼郡主道:「好啊!」
只聽有人冷冷地道:「六月飛霜和生死殘篇你都默好了嗎?」卻是薛影走了進來。
宇牧雲心中一跳,連忙道:「晚輩已經默好了。」取了稿紙,雙手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