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牧雲微微冷笑,接過蕭恆手中酒杯,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蕭恆臉上笑容微展,道:「雲兒不是不願意飲酒嗎,怎麼又飲了?」
宇牧雲道:「晚輩並沒有說過不願飲下此酒。事實上,晚輩既然來了烏蒙山,那便已經做好了飲這杯毒酒的準備,只不過晚輩想走一個明路,想告訴教主,晚輩願意為示誠意飲下這杯毒酒,但如果教主因此而認為晚輩與江湖中那些碌碌無為之輩同出一轍,那教主便錯了。晚輩雖然飲了毒酒,但不會真的唯教主之命是從,應該做的事情,晚輩會做,不應該做的事,晚輩絕計不做!」
蕭貞娘冷笑道:「你都已經飲了毒酒,還敢有違教主號令嗎?」
宇牧雲道:「教主想要宇牧雲的性命,那是容易得緊,但要宇牧雲改變自己的心意,卻絕不可能!」
蕭貞娘臉色一變,蕭恆卻是哈哈大笑,道:「雲兒的確不愧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少年英雄,果然與眾不同。既然有言有先,那老夫好像也應該問一句,不知在雲兒看來,什麼樣的事是你絕計不會做的?」
宇牧雲道:「宇牧雲既然做了乾坤教弟子,那一般的號令自然都不會有所違背,但教主若要我對付我義父,嘿,晚輩雖然離開了涉羽宮,但義父對晚輩的養育授藝之恩恩深如海,宇牧雲絕不做忘恩負義之人!」
蕭貞娘哼了一聲,道:「你背叛涉羽宮,棄他而去,難道便不是忘恩負義嗎?」
宇牧雲道:「義父雖然對我千好萬好,但他縱容金陵玉害我箴兒,令晚輩寒心之極,所以晚輩才要離開涉羽宮,但不管怎樣,晚輩都絕不做出賣涉羽宮的事,否則,晚輩又與金陵玉何異!」
蕭貞娘還要再說。
蕭恆已經縱聲長笑,道:「好了好了,雲兒男子漢大丈夫,光明磊落,端的深得老夫之心!貞娘,他既然當著咱們的面把真心話都說了,那咱們便也不勉強於他,就按他的意思辦吧!嗯,從現在起,宇牧雲已經是我乾坤教的一份子了,你們大夥兒還不快上前給他道喜,賀祝宇少俠從此加盟我乾坤教,與我等共謀大事!」
蕭恆發話,乾坤教眾皆是舉杯而前。
宇牧雲知道自己能拒絕蕭恆,卻不能拒絕整個烏蒙山總壇的人,雖然已經申明了不喜飲酒,但仍然只有舉杯與教眾對飲。
北小蘇擠到他的身邊,悄聲說道:「宇兄弟,你剛才怎麼敢對教主那麼說話?你知不知道,你的話真是嚇出了我們一身的冷汗!」
殷龍亭微笑道:「我卻是佩服他之極,因為他只有這樣說才符合他的身份,也才能彰顯他宇牧雲的與眾不同。」
宇牧雲道:「我倒不是想彰顯什麼,只是想,我來自涉羽宮,是天下皆知的涉羽宮少主,就算我誓死效忠於乾坤教,只怕蕭恆也不會信我,既然如此,那何不索性講個明白,免得他過不了兩日便想法子逼我洩露涉羽宮的機密!」
凌華珠道:「我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對不起秦嶺的事,可是,我卻沒有牧雲哥哥這樣的膽子說這種話。牧雲哥哥,華珠對你當真是好生敬佩!」
衛遙道:「咱們的情況與宇大哥不一樣,凌姐姐你又何必跟他去比。」
宮曉紅也道:「是啊,咱們教主最恨的是涉羽宮,而不是秦嶺,再說,你在秦嶺的身份與宇兄弟在涉羽宮的身份又不一樣,你們之間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哦,華珠妹子,衛遙兄弟,你們也是第一次到烏蒙山,這接風酒也有你們的一份。華珠妹子懷有身孕不能飲酒,衛遙兄弟,你卻不能推托!」拿了酒水過來,要衛遙代妻喝完。
宇牧雲心中記掛集幻閣之事,悄聲向天狼郡主道:「毒酒我已經喝過了,再留下來也沒有什麼意思了,咱們要不要現在便向蕭恆辭別到集幻閣去見你爹爹?」
天狼郡主道:「你不要吃些東西嗎?」
宇牧雲道:「你爹爹的態度懸而不決,我現在怎麼可能吃得下東西?」
天狼郡主道:「人是鐵飯是鋼,不吃東西怎麼行。嘿,要是我爹爹一直不同意咱們在一起,你難道也一直都不吃不喝不成?」
宇牧雲道:「我都急死了,你還有心情說笑!」
天狼郡主一笑,道:「好好好,我們現在便去!」與宇牧雲攜手而起,向蕭恆告退。蕭恆知道他們所去何為,也不阻止。
宇牧雲心中始終擔憂,走不得幾步,便向天狼郡主道:「箴兒,你說今天晚上你爹爹會跟我說些什麼?」
天狼郡主搖搖頭,也不知是表示不知道,還是表示不願意洩露,道:「雲兒,如果爹爹執意不許我們在一起,你會怎樣?」
宇牧雲歎道:「我真不知道我會怎樣。箴兒,如果,如果你爹爹執意不肯答允讓我們在一起,那你肯不肯跟我一走了之?」
天狼郡主道:「我們到烏蒙山來是要做大事的,怎麼可能一走了之。」
宇牧雲道:「那到咱們的大事完成之後呢?」
天狼郡主不答,忽地伸手一指,道:「那便是集幻閣了。」
宇牧雲順她手指望去,忽地輕輕「咦」了一聲。
天狼郡主道:「怎麼?」
宇牧雲道:「這集幻閣怎麼那麼像你們在錦屏山中的故居。」
天狼郡主道:「這本來是便仿照錦屏山的竹舍修建的。蕭恆的本意是想把我媽媽接來,好讓我爹爹安心留在烏蒙山,可是,我媽媽寧死都不願意到烏蒙山來。」
宇牧雲心中默然,道:「她應該是怕來了之後,你爹爹就再無退路。」
天狼郡主點點頭,道:「媽媽當初的確是這麼想的,可是她沒想到,就算她不來,爹爹其實也是沒有退路。」拉了宇牧雲的手,自潭水面上一掠而過,盈盈掠入集幻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