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長林哼了一聲,轉向自己旁邊一桌的一名黑衣漢子道:「紀兄,昨天咱們兄弟同來之時,你對兄弟說過什麼話可還記得?兄弟想來想去,此事關乎咱們江湖俠義道的興衰存亡,委實不能藏私,只有請紀兄不必顧忌,把昨天的話再重複一遍讓大夥兒聽聽。嘿,如果這裡有誰敢笑話紀兄,那我柏長林第一個便放他不過!」
那黑衣漢子大為遲疑,轉眼向他身邊的一名灰衣老者望去。
那老者滿面苦笑,道:「既然柏宮主已經這樣說了,為了天下武林的大義,紀師弟,你便把咱們在武昌遇到的怪事再說一遍罷。」
那姓紀的漢子頗為為難,猶豫了半晌才勉勉強強地道:「這件事說來丟臉之極,但掌門師兄既然要我說,那我也只有說了。在下姓紀,名叫紀青虎,是廣西碎刀子門中弟子。大概兩個月前吧,我和一名叫方青獸的師弟奉掌門師兄的號令到湖北武昌辦事。那天到了武昌,辦完事之後天色便已不早,我和青獸師弟肚子餓了,便到素有天下江山第一樓的黃鶴樓去吃武昌的名菜武昌魚,順便還想領略一下黃鶴樓前滾滾長江東逝水的壯麗美景,想不到,便在這天下赫赫有名的黃鶴樓中,遇到了樁咄咄怪事。」
楊敏之少年心性,不禁好奇地追問道:「你遇到了什麼樣的怪事?」
紀青虎滿面苦笑,道:「那天我和青獸師弟在黃鶴樓上一邊喝酒,一連吃魚,好不快活。本來打算吃完魚後,咱們再到武昌四處逛逛,想不到飯還未吃完,便見到一夥身穿乾坤教服飾的武林中人衝入樓中來。那些乾坤教弟子似是在湖北地界橫行慣了的,囂張拔扈之極,根本不把旁人放在眼裡,一進來便大力驅趕樓中食客,說是他們分堂堂主第二天要做壽,要包下整間黃鶴樓,閒雜人等,一概不許在此間逗留。他們驅逐的人中,當然也有我兄弟在內。唉,說來慚愧,我們廣西碎刀子門雖然是一方霸主,但比起乾坤教來卻只能算得是小門小派,更何況當時本門只有我和方師弟兩個人,如何敢跟乾坤教動粗,他們既然來趕,那咱們只有忍氣吞聲,讓了他們便是。」
楊敏之忍不住笑道:「難怪你們說自己丟臉,被乾坤教一些蝦兵蟹將從飯桌上趕了下來,的確是丟臉之極!」
紀青虎滿臉尷尬,道:「當時我們也不是灰溜溜便走的,多少還跟他們理論了幾句,說他們堂主就算要做壽,那也是第二天的事,憑什麼現在便趕我們離開?就算要我們離開,那也應該等我們吃完飯再說啊!那伙乾坤教弟子中為首的一人斜了我們一眼,也不說話,只伸掌在桌上輕輕一拍,也不知他用的是什麼功夫,那桌子還是好好的,可是桌上的碗碟卻突然全都震碎了。我們出其不意,嚇了一跳,自持自己的武功根本不可能達到那樣的境地,如果強要跟人動手,恐怕只會是自取其辱,只好忍氣吞聲地準備離開。」
楊晗輕輕哼了一聲,道:「區區隔山打牛之技,這又有何難!」
一直默不作聲的廣西碎刀子門掌門顧全海道:「楊老前輩是武林高人,這樣的隔山打牛自然是難你不倒,但敝門紀師弟他們遇到的卻只是一名乾坤教內的無名弟子。嘿,區區一名無名弟子都有這樣精深的業技,又豈容敝門不失色而驚!」
楊晗知他說得有理,啞然無言。
紀青虎接著說道:「我們正要離開,突地聽到樓上傳來一聲驚叫,兩名到樓上去驅趕食客的乾坤教弟子連滾帶爬地從樓上滾了下來。那名驅趕我們的乾坤教為首弟子心中愕然,喝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那兩名乾坤教弟子面如土色,伸手指著樓上說不出話來,過了半天,才勉強說出『鬼,鬼』,兩個字來。」
陳少廷皺眉道:「大白天的,哪裡有什麼鬼,就算真的有鬼,難道還唬得住橫行無忌的乾坤教弟子嗎?他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令人害怕的對頭?」
紀青虎道:「當時我們也是這樣想的。那名乾坤教為首弟子惱他們折損了乾坤教的威名,陰沉著臉大步走上樓去,但沒過多久便奔了下來,同樣臉色如土,將手一揮,一言不發地帶著眾弟子奪門而去。」
陳少廷道:「嘿,他們遇到的一定是一個絕大的對頭!你們不知道他們在樓上見到的到底是誰嗎?」
紀青虎道:「我們當時心裡也是頗為詫異,就悄聲商量著要不要到樓上去看個究竟,因為我們也認為大白天的不可能有鬼,而能令乾坤教弟子如此害怕的,多半是他們在江湖中的大對頭,既然是他們的大對頭,那便必定不會對我們俠義道中人有什麼危害。青獸師弟為人警慎,叫了送酒菜到樓上的酒保來問,想從他口中打探出樓上到底有什麼樣的人,可是那酒保說了半天,我們除了知道樓上男女老少什麼樣的人都有之外,竟是摸不著半點頭緒。」
楊敏之道:「黃鶴樓名滿天下,到樓上一遊的人肯定極多,而能令乾坤教如此懼怕的不過寥寥一人或是數人,你們又如何能從酒保口中問出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