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牧雲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蒼白的面龐之上,突然流露出了一抹絕決的笑容,低聲道:「箴兒,如果命中注定我的愛情只能給你帶來纍纍傷痕,那麼,我願意放棄!」
天狼郡主心中一震,愕然道:「你願意放棄?」
宇牧雲道:「我現在就去烏蒙山。不管我會死在蕭恆的劍下,還是會死在你爹爹的劍下,箴兒,你都是很快便可以擺脫我了!你不會再見到我,不但在今生,而且在來世,在來世的來世……箴兒,你以後的生命中,永遠都不會有宇牧雲了!」
天狼郡主心中微微一沉,道:「你真的捨得不再見我,不再愛我?你,你也準備忘了我嗎?」
宇牧雲淒然一笑,緩緩地搖了搖頭,道:「箴兒,如果你的幸福會因我而停滯,那我退出你的生命,不過,我不會忘記你,哪怕我化為了飛灰,每一粒塵埃的心上,也永遠只鐫刻著你的名字!」
天狼郡主怔怔地瞧著宇牧雲,眼中突然有淚落了下來。
殷龍亭緊緊咬住牙關,道:「箴兒,你不要相信他的花言巧語,他是不會去烏蒙山的,他更不會把自己的性命斷送在那裡!嘿,如果他真的想去烏蒙山,他早就去了,絕不會等到今日!」
他話音未落,忽然有人接口道:「他不是花言巧語,我知道,他是真的要到烏蒙山去刺殺蕭恆!」
殷龍亭吃了一驚,回過頭來看時,卻見北小蘇大步從一株花樹後走了出來。
北小蘇凝神向宇牧雲望來,唇邊微微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道:「宇牧雲,你以為你點了我的穴我便再也動彈不得了嗎?嘿,你宇少宮主的內力雖然精深,可是你卻也未免太小覷了我北小蘇!」
殷龍亭微微一凜,道:「你們見過面了嗎?」
北小蘇道:「是啊!他就是衝過了我這一關,才能跑到這裡來的,不過殷老大你別著惱,你們在這裡的事不是我告訴他的,是郡主自己的琴聲洩的秘!」
殷龍亭重重哼了一聲,道:「你說他是真的要到烏蒙山去,你怎麼知道?」
北小蘇道:「他突然闖了來,要我帶他到烏蒙山去,還說什麼如果我不答應,那他便殺了我!我看得出,他不是在做假!」
殷龍亭道:「你憑什麼斷定他不是在做假?」
北小蘇道:「殷老大,我北小蘇好歹在江湖中闖蕩多年,難道你以為我連一個人說真話還是假話都分不出來嗎?其實,我本來也不想相信宇牧雲的,可是我隨後趕來,聽到了他對咱們郡主說的話。殷老大,我想,我沒有理由不相信他!」
殷龍亭哼了一聲,道:「他對箴兒所說的都只不過是花言巧語,目的就是想騙箴兒原諒於他!」
北小蘇搖了搖頭,道:「我聽得出來,他所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郡主,你知道嗎,宇牧雲的右臂早已經廢了,他這次決意去烏蒙山,壓根就沒有想過要活著回來!」
天狼郡主吃了一驚,道:「雲兒,你的手臂怎麼會廢了?」不由自主地伸過手來,要拉開他的衣袖去察看。
宇牧雲手掌撫過,輕輕按住了天狼郡主的柔荑,道:「我的手臂沒事。我,我其實只是騙北小蘇的!」
北小蘇叫道:「宇牧雲,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想說真話嗎?難道你真的不想咱們郡主重新回到你的身邊?」
宇牧雲心中微微一凜,壓住天狼郡主柔荑的手不由鬆了開去。
天狼郡主拉開他的衣袖,目光所及,不禁心中大慟:這是一條怎樣的手臂啊?原本光潔無痕的肌膚之上,青筋扭曲,醜陋模糊的傷疤斑駁遍佈,雖然可以看出臂上的傷痕已經舊了,但那些埋藏在肌膚之中的淤青仍然沒有盡褪,讓人一見之下,端的觸目驚心!
殷龍亭也禁不住心驚,忍不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有那樣大的本事把號稱所向披靡的宇少宮主傷得如此?」
天狼郡主咬住嘴唇,道:「雲兒,是我爹爹傷的你,是嗎?」
宇牧雲搖了搖頭,道:「箴兒,這條手臂害死了你,我本來是不想要它的,可這個世上想要它的人太多,他們誰也不願意失去它,所以,他們都在盡力搶救它,我就算是身為它的主人,終也抵不過眾意殷殷,只有任他們為之。嘿,他們都以為它既然能使冠絕天下的冷月孤鷹十八式,能使名慟江湖的擒龍九式,便是最終結果蕭恆性命的希望,但卻誰也不願意去想,這條能令天下『一劍知寒』的手臂竟然會成為它的主人一生都不可逃脫的噩夢,而一條噩夢纏身的手臂,它又怎麼可能再舉起驚絕天下的寒月寶劍來!嘿,它殺了它主人一生最愛的人,所以注定再也不能用劍,這是老天對它的懲罰,天意如此,就算人力再怎麼勉強,那也是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