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郡主不想與他爭辯,抱了琴站了起來,往江邊走了幾步,忽道:「大哥,我想要離開這裡了。」
殷龍亭道:「這兒風大,本也不應久留,好,我陪你回去。」
天狼郡主搖了搖頭,道:「我是說,我要離開烏江。」
殷龍亭心中一喜,道:「箴兒,你要回烏蒙山了嗎?太好了,你終於肯重現江湖了。」
宇牧雲心中怦然一跳,只聽天狼郡主道:「大哥,天狼郡主已經死了,一個死了的人,她怎麼可能重現江湖!」
殷龍亭不禁退了一步,道:「那你想去哪裡?」
天狼郡主默不作聲,半晌才道:「天狼郡主的雙手沾滿了血腥,她能去的地方,或許只有十八層地獄罷!」
殷龍亭心頭一顫,道:「箴兒,你怎可如此胡說!」
天狼郡主道:「我不入地獄,難道還能前往西天極樂?不,天堂有門,可是卻從來不曾為我而開!」殷龍亭叫道:「箴兒!」
天狼郡主轉眼向殷龍亭望來,忽地綻顏一笑,道:「殷大哥,如果以後咱們再不能相見,你心裡,還會一直記得曾有過我這樣一個義妹嗎?」
殷龍亭道:「你別胡說,咱們以後怎麼可能不再相見!」
天狼郡主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世間之緣起緣滅,不過宛如水上浮萍,既能因風而會,亦可因風而散,直至於別離之後不復再見,亦是常事。大哥,聚散之事,本來便是不可強求的。」
殷龍亭道:「箴兒,浮萍的聚散確是不可強求,可是,你我卻並非浮萍啊!」
天狼郡主歎道:「人生在世,常有許多無可奈何之事,有的時候,人甚至還不如浮萍!」
殷龍亭默默跟著她往江邊走了幾步,忽道:「箴兒,我們成親吧!」
天狼郡主一怔,轉身向他望來,道:「你說什麼?」
殷龍亭略略有些侷促,但仍然說道:「我說,我要跟你成親!」天狼郡主目不轉睛地瞧著殷龍亭,宇牧雲也目不轉睛地瞧著天狼郡主。
殷龍亭道:「箴兒,我知道,我和你有過結拜之禮,本來名份早定,大哥對你,是不應該有什麼非分之想的,可是……你也說過,人生在世,常有許多無可奈何之事,我對你,其實……」
天狼郡主突道:「大哥,你以為,只要你跟我成了親,天狼郡主便能死而復生嗎?」
殷龍亭心中微凜,叫道:「箴兒!」
天狼郡主轉頭不去看他,道:「天狼郡主就算死了,但只要沒有魂飛魄散,那麼看清真相的能力,便還不至於失去!大哥,其實我知道,你從一開始便拒絕承認天狼郡主已經死了的事實,你也想過許多法子,想要讓天狼郡主重現江湖,可是,這不可能了!」
宇牧雲心頭驀然一痛,想道:「魂飛魄散……死而復生……箴兒,箴兒,她是真的,真的死了……我原來一直不相信這世上有鬼魂,卻原來鬼魂之說是真的……只是,箴兒魂魄既然在此,她為什麼那麼忍心不去見我,難道她不知道我對她相思極苦嗎?啊,我忘了,是我殺了她,她心裡恨我之極,怎麼可能還來見我!」忽地感覺手臂傷處又開始了不可抵禦地劇烈疼痛,真痛得他連手指都無法稍動。宇牧雲下意識地摀住自己的右臂傷處,怔怔地瞧著天狼郡主,眼中不覺有淚,潸然而落。
殷龍亭默默無聲,良久才道:「如果你還沒有失去看清真相的能力,那麼你應該知道現在的江湖中發現了些什麼事。乾坤教因你之死內亂突起,李君若一派與你薛氏一派火並不止,血案頻發,你那個曾令劉瑾寢食難安的部下劉烈,更是伺機而動,竟然揭竿而起,豎旗造反,揚言要進攻陝西漢中。整個天下都因為你而亂了套,箴兒,難道你真的忍心袖手旁觀?」
天狼郡主道:「乾坤教內亂突起,這對你們俠義道,不正是難得的滅乾良機嗎?你們應該把握機會才是。至於劉烈要造反,那是因為朝堂無道,更不能怪我。」
殷龍亭道:「這不是俠義道的良機,而是天下武林的劫難!箴兒,乾坤教本來便有近兩萬弟子,再加上旁系支派,粗粗一算,少說也有十萬之眾,內亂一起,戰火頃刻之間便燎及了整個江湖,連朝廷派兵都不能平亂止息,更何況身陷其內只知各自為陣的俠義道?劉烈之亂便是一個例子!當然,我不是想幫朝廷說話,更不是想幫劉瑾,而是,像劉烈這樣的粗豪漢子,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就算他確是不願看著百姓飽受官府欺壓,可是,僅憑他一時衝動聚集而起的二三千人馬,如何能救天下於水火?除了將百姓拖入更深的劫難之中外,他的揭竿而起,實無半點益處!」
天狼郡主道:「天狼郡主已經死了,就算整個天下因之而亂,我也無能為力!」
殷龍亭道:「你不是無能為力,箴兒,你能改變這一切!乾坤教的內亂是因你而生,只要你能重現江湖,乾坤教內亂很快便可平息,而乾坤教內亂只要一平,劉烈之亂無所倚仗,自然跟著便會消彌,一場驚天浩劫,彈指之間便可化為烏有,只要,只要你願意死而復生!」
天狼郡主冷笑道:「如果我願意重出江湖,那你準備如何讓我死而復生?」
殷龍亭心中一喜,道:「你說,你要我做什麼,殷龍亭無不從命!」
宇牧雲心中一跳:「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有讓人死而復生的法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