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玉一怔,道:「半年?你說半年後你會回來告訴我答案,那就是說,你要離開這裡了?你要去哪裡?」
宇牧雲的目光投向遠處的殘陽,緩緩地道:「我要去烏蒙山刺殺蕭恆!」
金陵玉吃了一驚,道:「你要去烏蒙山?牧雲哥哥,你瘋了嗎?你的右手已經不能使劍了,你怎麼可能再去刺殺蕭恆!」
宇牧雲淡淡一笑,道:「我的右手雖然已經不能使劍了,可是這並不代表我就不能刺殺蕭恆。正如你所說,我還有內力,還有輕功,我還有左手,更重要的是,我還有腦子!要想蕭恆的命,應該並不僅僅只有武力一個法子。」
金陵玉道:「牧雲哥哥,你在江湖中以是武功蓋世聞名的,至於用計,嘿,天下誰不知道你宇少宮主並不擅長用謀,你怎麼可能對付得了老奸巨猾的蕭恆!再說,就算你還有內力輕功,還有左手,以蕭恆的武功,你右手未廢之前尚且未必是他的對手,更何況現在?牧雲哥哥,如果你真的要去烏蒙山,那只能是自尋死路!」
宇牧雲並不瞧她,道:「我知道我此去是九死一生,說不定,連那『一生』的機會都沒有,所以,我並沒有打算再活著回來,但不管怎麼說,這趟烏蒙山之行,我非去不可!這是箴兒生前未了的心願,連段穎都要想幫她達成最後的心願,難道我還比不上段穎嗎?你放心,我會小心行事,絕不會做無謂的犧牲,就算真的要非死不可,那也一定要拉上個幾個墊背的,否則我如何甘心!」
金陵玉倒抽了一口冷氣,道:「你既然已經決定赴死,那為什麼還要我等你半年?半年之約,只是敷衍我的借口嗎?」
宇牧雲道:「我沒有要你一定等我半年,如果你不願意,你可以不等。」
金陵玉咬住嘴唇,道:「如果你能成功殺了蕭恆,而且,我又等了你半年,那你會回來跟我成親嗎?」
宇牧雲道:「我記得我好像沒有答應過你半年後便跟你成親,我只說過,我會給你一個答案,一個你那麼想要的答案!」
金陵玉倒抽了一口冷氣,道:「我不會讓你去烏蒙山的!我這便回去告訴宇宮主,我想,他也是絕不會讓你去烏蒙山的!」
宇牧雲微微一笑,道:「你想要告訴誰都行,不過,只怕到時我已經去得遠了,遠得你們根本不可能再把我追回來!」驀地出指如風,一舉封住了金陵玉身上數道穴道。
金陵玉臉色大變,想要開口說話,但卻無論如何都張不開口來。
宇牧雲道:「我點你穴道的手法來自生死谷的生死殘篇,就算是我義父,他也不可能替你解開穴道,而且,若是他強行替你解穴的話,會有什麼後果,我不敢保證。不過你放心,十二個時辰之**道會自解,你不會有事的。」突地張口一聲長哨。
一直跟在金陵玉身邊監視她,但此時知道她來見宇牧雲方才退避三舍的金無渡當即從不遠的藏身之處現身奔來,道:「少宮主有何吩咐?」
宇牧雲道:「金陵玉在我身邊喋喋不休,令人生厭!我已經點了她的穴道,你把她帶回去吧!記住,我是用一種特殊的手法點她的穴道的,你們不要試圖替她解穴,否則會出人命的!至於我,我要一個人靜靜地呆一會兒,說不定今天晚上都不會回段家莊,你跟我義父和冰姨說,叫他們就不必擔心了。還有,我娘那裡,你也要替我好好解釋,別讓她為我擔心。」金無渡不敢有違,躬身應命。
金陵玉睜開雙眼,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但始終不能說出一個字,只得任由金無渡把她負在背上背回段家莊。
宇牧雲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抬頭望了一眼天際。
天空中,那輪如血的殘陽早已沒入群嵐之後,天色也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一層薄薄的暮靄淡淡地籠罩四野,四週一片寂靜。
宇牧雲壓抑了數月之久的情緒,因為今天做出的決定而有了一些舒緩,想道:「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雙兒和段穎應該已經拜祭完箴兒離開了吧!嘿,雙兒啊雙兒,我並不是不想跟你們一起去瞧箴兒,而是這次我想從她的墳上帶走一些泥土,要是你們知道,說不定會聯想到什麼,若是你們猜到我要到烏蒙山去而出手阻止,以我現在的身手,我又如何抵得過你和段穎的聯手?如果再因此而驚動我義父,那我一生豈非都不必再想去烏蒙山了?你們原諒我不肯跟你們說明真相吧!我不是不想說,而是,實在不必說!雙兒、段穎,我這次決定去烏蒙山,已經做好了不再回來的準備,娘親就拜託你們照顧了,還有遠在烏蒙山上的爹爹,如果我能救他出來,我自然不惜餘力,但如果我救不出他來,你們也不要怪我。我現在管不了那麼許多,只能去選擇一個自己能接受的命運,否則,餘生漫漫,你們要我如何度過?清明,清明,再過兩天便是清明節了,唉,一年前的清明,老天讓我遇到了箴兒,一年後的清明,我所能做的,只不過是到她的墓前拜祭她而已……她現在死了,還有人去拜祭她,將來我死了,嘿,只怕我連埋骨之所都不見得會有,就算有,天下,只怕也是不會有人會記得要來拜祭我的!」想到這裡,心中一陣悲慼,眼見天色已暗,一聲長歎,轉身往烏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