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牧雲殊未料到薛影竟會吐血,不禁吃了一驚,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他,叫道:「薛前輩,你怎麼了?你別急,晚輩的話還沒有說完。不錯,箴兒是說過她以後要自刎於前輩面前,可是,可是那是一時的氣話,是當不得真的!雖然箴兒嘴裡不肯承認,可是我知道,她心裡最為敬愛的人也正是前輩!」
薛影反手一掌,「啪」地一聲將他重重推開,喝道:「給我滾開!嘿,宇牧雲,你以為你的話老夫會相信嗎!」雙掌一拍,伸掌便向宇牧雲胸口要害按來。
宇牧雲道:「箴兒是我真心所愛,她敬愛的人,便也是我敬愛的人!一個值得女兒敬愛的父親,一個值得仇敵之子敬愛的對手,他怎麼可能騙我!」薛影手掌一頓。這一掌雖然已經襲到了宇牧雲的胸口,可是,他又如何打得下去?
宇中鶴叫道:「你不能傷害我的雲兒!」拼盡全力,長劍一挺,倏地一劍,直往薛影后心刺來。
薛影反身一扭,一掌拍過,但聽「啪」地一聲,宇中鶴手中長劍應聲而斷,但其勢未衰,手中半截斷劍「撲」地一聲,正正刺中薛影肩頭。薛影一聲狂吼,回手便是一劍掃來。
宇牧雲吃了一驚,不及多想,手掌驀然刁過,一把奪去了他的煜雪劍。宇牧雲從來沒有想過他這一掌竟然能奪去薛影手中兵器,長劍到手,反到一怔,但就在他這一怔之時,薛影左掌如風,已正正擊中了宇中鶴胸口。
宇中鶴一聲大叫,身子猛然倒撞了出去。嚴冰大驚失色,叫道:「中鶴!」不及攻敵,張開雙臂,一把將宇中鶴接入懷中。宇中鶴身子一動,一股逆血頓時奪口而出。
薛影澀聲喝道:「宇中鶴,我先殺了你!」反手一抽,拔出插在肩頭的斷劍,一劍掠風,猛然往宇中鶴的胸前刺去。
宇牧雲一驚,叫道:「你別殺我義父!」橫身一攔,擋在宇中鶴的身前。
薛影神色扭曲,劍不留情,仍然一劍搠了過來。段穎將身一縱,跳到宇牧雲的身後,一把抓住他的肩頭,用力往後一拽,叫道:「咱們走!」足下一彈,倏地飛身便退。
傅吟雙仗劍而出,叫道:「我不信他憑一人之力能殺我們全部!」劍訣一引,嗤然而刺。
金無渡縱身一躍,幾乎與傅吟雙同時橫身攔在了宇中鶴的身前,叫道:「冰姨,你快帶宮主離開,屬下來殿後!」
嚴冰不敢遲疑,足下一彈,直搶入段家莊去了。她身形甫動,赤手空拳的諸守宮劍也護著傅瀾和金陵玉一併退入,餘下手握利劍的赤金堂弟子彼此對視了一眼,不顧性命地橫身相攔,皆是仗劍阻在了薛影的面前。
薛影縱聲狂笑,足下一點,如一頭大鳥般飛起,倏地掠過傅吟雙與金無渡幾人的頭頂,逕直撲入段家莊去了。
傅吟雙幾人大吃一驚,連忙仗劍搶入。只見薛影身形如魅,斷劍如虹,已經跟著段穎和宇牧雲幾人直闖入大廳,手中斷劍掠空,一劍向宇牧雲搠去,劍至半空,突地斷劍一頓,疾動的身子突然停頓了下來。
金無渡心中驚異,也不及多想,一聲大喝,長劍一晃,「嗤」地刺過,竟然正中薛影左肋。武功蓋世的薛影突然中劍,而且還是傷在武功並不如何高明的金無渡的劍下,眾人都不禁一呆,就連金無渡自己也是嚇了一跳,不敢用力深刺,手腕一縮,將長劍收了回來。
薛影對自己的劍傷彷彿沒有半分痛感,眼睛直直地瞪著宇牧雲,牙齒「格格」作響,滿面都是猙獰的神色。
傅吟雙叫道:「喂,你如果真的要殺我哥哥,那我也會刺你的,你信不信?」提起劍來,作勢要刺。
薛影充耳不聞,仍是手握斷劍,一步一步向宇牧雲走了過去,但步子卻是越走越慢,越走越慢,額頭之上,豆大的汗珠開始一顆一顆慢慢滾落下來,彷彿他每走一步,都要花費掉他全身的力氣一般,甚至於他那握劍的手也開始了那種控制不住的顫抖,直抖得連劍都握不住了。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薛影在搞什麼花樣。段穎頭腦中忽地靈光一閃,失聲說道:「他身上的劇毒發作了!他身上的子午醉花蔭發作了!」話音甫落,只聽「噹啷」一聲,薛影手中的斷劍清脆無比地落在了地上。
宇牧雲心中一凜,凝神望去,只見薛影神情可怖,一張面孔突然間便漲紅了起來,跟著便由紅轉青,由青轉白,又由白轉黑,瞬時之間,便已經變幻了無數次。
宇牧雲心中驚異,不禁問道:「箴兒不是已經請司馬鐵鏡研製出了解藥了嗎,薛前輩怎麼可能還沒有解毒而毒發?」
段穎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知道薛伯伯現在的狀況一定是毒發的症狀!我想薛伯伯其實剛才便毒發了,否則,他不會突然吐血,你不可能那麼容易便奪去他手中的煜雪劍!」
宇牧雲不由道:「不錯,薛前輩也一定是因毒發的緣故控制不了自己的身手才會被金無渡刺中那一劍的,否則,我真的想不出別的理由。段穎,你身上的毒不是已經解了嗎?你那裡還有沒有解藥?你快救他一救!」
宇中鶴喝道:「雲兒,你瘋了嗎?他要殺你,你還要救他性命?你快趁他現在毒發殺了他,否則,以他的武功,若是容他喘息過來,那可就是後患無窮!」
宇牧雲道:「不,我不能殺他!他是箴兒的爹爹,我怎麼可以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