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冰道:「不錯。天狼郡主既然已經死了,不管她是因何而死,總與段家莊脫不了干係,如果此事傳回烏蒙山,乾坤教豈肯善罷干休?他們會派人來大舉圍攻段家莊,而段家莊裡的人,如果不見你們回去,那是說什麼也不會獨自離開避禍的!段少莊主,咱們要為大局著想啊!無論如何,我們都要離開這裡,離開段家莊,離開烏江!」
段穎想到還留在段家莊內的父母親友,終是不能將他們置之度外,道:「你們別說了!我跟你們回去!」
宇牧雲道:「我不走!如果乾坤教的人來為難段家莊,你們叫他們到這裡來找我好了。是我害死的箴兒,大不了,我把我的命賠給他們便是!」
傅吟雙叫道:「哥哥,你說些什麼傻話?你要把命賠給乾坤教,那咱們失陷在乾坤教的爹爹誰去救他出來?蕭恆為禍江湖那麼多年,難道你也袖手不理了嗎?天狼郡主生前的夙願便是滅除乾坤教,殺掉蕭恆,她壯志未酬,難道你便不想替她完成心願?如果天狼郡主九泉之下不能因此而瞑目,你就算是現在便自殺殉情,她也不會滿心歡喜!哥,你如果真的愛她,就應該做出一個愛她的樣子來!為她報仇,為她達成心願,那才能真正地告慰她的在天之靈啊!」
宇牧雲緊緊咬住牙關,默然不語:他何嘗不知道傅吟雙說得有理,可是要他就這麼一走了之,又叫他如何捨得?
傅吟雙道:「我知道你捨不得天狼郡主!好,我現在便掘起她的屍身來,讓你走到什麼地方都帶著她!你一生一世地帶著她,陪著她,把她的肉身陪成白骨,把她的白骨陪成灰燼!你不要安寧,她也不必要什麼安寧,我們大家都不要什麼安寧了!」
嚴冰吃了一驚,連忙將傅吟雙攔住,道:「傅姑娘,你也瘋了嗎?」
傅吟雙道:「既然我們這裡有位仁兄捨不得,那我便成全他!冰姨,你替我看著,如果這墓的炸藥有爆炸的跡象,千萬提醒我一聲。」
嚴冰苦笑道:「炸藥什麼時候會爆炸,那是誰也說不准的事情,我如何能提醒你。」
傅吟雙道:「如果你不能提醒我,那就讓我被這墓裡的炸藥炸死好啦!只要能成全哥哥,我死也是值得的!」
宇牧雲再也忍不住,一把拉住了傅吟雙的手臂,道:「雙兒,你別胡鬧了!我,我跟你回去便是!」
傅吟雙道:「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宇牧雲道:「我跟你回去,我說我跟你回去!箴兒累了,你就別再驚擾她,讓她好好地休息吧!她辛苦了這麼多年,也應該好好地休息休息了。」
傅吟雙的唇邊流露出一絲笑容,拍了拍手掌,道:「牽馬來!」守宮劍當即牽過坐騎。
宇牧雲翻身上馬,圍著新墳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喟然一聲長歎,縱馬而去。
嚴冰見他肯離開,心裡一寬,走到傅吟雙的身邊,深深一禮,道:「傅姑娘,多謝你了!」
傅吟雙道:「他是我的哥哥啊!我豈能忍心見哥哥的手臂自此殘廢!」
嚴冰微微苦笑,向諸守宮劍道:「你們分成兩隊,一隊護衛咱們少宮主,一隊留下來清理一下這裡,別讓那些慣拖死屍的豺狼虎豹驚了天狼郡主的安寧。還有,在天狼郡主墓邊清理出一片安全空地來,留字示警,別讓不相干的人誤中機關,白白送了性命。」諸守宮劍齊聲答應。
傅吟雙道:「冰姨,你想得真是周全。」
嚴冰苦笑道:「我這算是什麼周全。」牽過一匹快馬,跟著宇牧雲去了。
傅吟雙道:「段大哥,我們也走吧!」一言未落,忽地眼角亮光一閃,「砰」地一聲,一朵碩大的煙花突然在天空中炸響。
嚴冰吃了一驚,抬頭望去,只見那朵煙花顏色青黃,瞬間便顯出虎頭的圖案,隨著煙焰的擴散,剎時便鋪滿了整個東南角的天空。
段穎臉色倏地大變,失聲道:「糟糕,乾坤教已經在發號令召集附近的部眾,難道他們要大舉圍攻段家莊了?」
傅吟雙道:「你怎麼知道這虎頭煙花是乾坤教的訊號?」
段穎道:「我和小妹相交多年,自然知道乾坤教內部的情形。乾坤教內有兩類焰火,非比尋常,一旦發出,所有乾坤教眾無不應命。這其中的一類是由天狼郡主發號施令的狼頭訊號,而另外一類,則是乾坤教烏蒙山總壇召集部眾大舉進攻時用的飛虎虎頭訊號!乾坤教的飛虎訊號在江湖中歷來極少出現,可是只要一出現,那便是潑天的大禍!現在他們在段家計附近發此訊號,那我段家莊,那我段家莊……」想到段家莊或許便是大難臨頭,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傅吟雙見他神情,也不禁暗自心驚,但心裡猶自不肯相信,道:「天狼郡主剛剛才出事,乾坤教沒理由這麼快便知道啊!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段穎道:「我混跡乾坤教的日子也不算短了,怎麼還可能看錯!我們快回段家莊!看飛虎虎頭煙花的大小,他們散發煙花之地距此應該還有數十里之遙,如果咱們動作快,也許還可逃脫此劫!」不再多說,飛身上馬,打馬飛奔。
傅吟雙知道事情嚴重,不敢遲疑,跟著搶過一匹明日島弟子遺留在附近的馬匹,翻身上馬,如飛而回。留下來清掃戰場的守宮劍知道事態有變,也不敢再如嚴冰所令逗留下來,當即一同跟回。
那邊先行的守宮劍也見到了這碩大的煙花,心中皆是驚疑不定。嚴冰見段穎傅吟雙和自己明令留下的守宮劍盡皆打馬而回,忍不住揚聲道:「段二俠,你們段家莊附近有什麼幫派會發這樣類似乾坤教大舉進攻所施的虎頭煙花嗎?」
段穎道:「不是段家莊和附近的什麼幫派,是乾坤教!為天狼郡主出頭的人,來了!」
嚴冰心中一寒,道:「果然是乾坤教!我們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