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鐵心心中一緊,道:「箴兒,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天狼郡主心底歎息,道:「鐵心叔叔你別多心,這其實只是我的一個想法而已。我不信任宇中鶴,從來都不信任他,我不相信他能對自己情敵的兒子視若己出!」
蕭鐵心道:「當年,其實是我對不起他在先,不管他要怎麼對我們夫婦,我們都是毫無怨言。嗯,孩子總是無辜的,宇中鶴身為俠義道的首領,他豈會對無知孩童耍什麼手段,他要的,無非便是要雲兒為他所用,充當他與蕭恆對弈的一枚棋子而已,這一點,我是早就知道的了。」
天狼郡主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鐵心叔叔的舔犢之情,箴兒自是理解,只是……嘿,這次段穎在段家莊大擺宴席,我們知道涉羽宮中人會去,難道他們便不知道我們會派人前往嗎?只怕涉羽宮已經在段家莊布下了天羅地網,專等著取我的性命,到時會受制於人的,不是宇牧雲,反而會是我。嘿,不瞞鐵心叔叔,此次的段家莊之行,箴兒其實並不想去,只不過教主之命難違,所以才不得勉力而為。此行,箴兒自身尚且難保,叔叔還要箴兒顧及令郎,箴兒只怕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蕭鐵心眸光微閃,道:「箴兒機敏百變,豈會受制於人,至於自身難保之說,更是牽強之至,這是我乾坤教上下都知道的,箴兒便不必過謙了。」
天狼郡主搖搖頭,沉默了一會兒,道:「鐵心叔叔,我這位司馬師兄一直致力於替教主治病,教主固疾,如今已經大有好轉,教主對他甚是喜愛,但凡司馬師兄有所求,教主必許。叔叔一心掛念兒女,不如親自跟我下山到段家莊見他們一見如何?我這就請司馬師兄到教主面前說項,想來教主一定不會駁司馬師兄的面子。」
司馬鐵鏡道:「不錯,若老朽相求,教主一定不會不給老朽這個面子,蕭護法若真想下山,我這便去向教主求情。」
蕭鐵心吃了一驚,連忙道:「司馬先生請留步!」
司馬鐵鏡駐步回首,道:「怎麼?」
蕭鐵心苦笑道:「蕭恆已經明令我不許離開烏蒙山去私見雲兒,不管任何人去求情,那都只是枉然,再說,就算他許我去,我也不願意有此段家莊一行。」
天狼郡主微微一愕,道:「叔叔真的不想見自己的一雙兒女?」
蕭鐵心苦笑道:「宇飛之身受子午醉花蔭之苦,終身不能離開烏蒙山一步,就算去求了蕭恆,他也肯給我一點解藥,讓我去一趟段家莊,最終,我也仍然是要回烏蒙山來的,到時,雲兒雙兒不能眼見我重回囹圄,必然會隨即趕來相救,我,我與他們不相見倒也罷了,既然相見,便必然會成為蕭恆釣他們兄妹上鉤的誘餌,這,這又何必?」
天狼郡主道:「可是就算你不去段家莊,宇牧雲知道你身在烏蒙山,又豈能不來?」
蕭鐵心道:「我與他們兄妹二十三年未見,在他們兄妹的心裡,我與他們的父子之情或許已經淡了,我若不與他們相見,他們心裡沒有我這個父親的印象,說不定便不會到烏蒙山來……雖然我心裡對他們朝思暮想,牽腸掛肚,可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我寧可一生一世不與他們相見,寧可讓他們以為我這個父親,已經死了!」
司馬鐵鏡心中歎息,忍不住道:「如果我告訴你說我能解你身上奇毒,可以讓你以後再不受蕭恆鉗制,你也不願意離開烏蒙山麼?」
蕭鐵心心中黯然,道:「我宇飛之入乾坤教這麼多年,早已為天下武林所棄,就算離開了烏蒙山,天下雖大,只怕也是再無我宇飛之的立足之地!嘿,其實我不願意去參加女兒的婚禮,還有另外一層緣故:不管我願不願意,我都已經和蕭貞娘成親多年,即使只是在名義上,也總是對不起雙兒雲兒的母親,我,我曾說過一生一世絕不負她,結果卻根本沒有做到,我哪裡還有什麼面目去見她!」
天狼郡主道:「傅夫人知道你情非得已,其實並未怪你。」
蕭鐵心道:「正因為我知道她不會怪我,我心裡才份外難受!」天狼郡主與司馬鐵鏡相視一言,盡皆無言。
蕭鐵心定了定神,又道:「雲兒到了烏蒙山下還因涉羽宮之事絕然而去,他的心裡,多半認定了是箴兒害的涉羽宮,你們到時相見,說不定確會兵刀四起。箴兒,不管你在江湖中如何聲名狼藉,你總是雲兒傾心相愛之人,宇飛之身為雲兒親父,對他卻不能有所臂助,心裡實是慚愧,所以,我寫了一封書信,你到時交到雲兒的手裡,或許能幫你們冰釋前嫌,合好如初。」從懷中取出一封封了火漆的書信來,雙手遞了過來。
天狼郡主心中怦然,道:「我能不能知道叔叔信中寫了些什麼?」
蕭鐵心道:「箴兒,愛屋及烏這四個字,鐵心叔叔是懂得的,你既然是雲兒傾心相愛之人,叔叔又豈會害你?我自是期望你能與雲兒清除誤會,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嗯,雲兒自幼失怙,孤苦伶仃,只盼箴兒以後能好好待他,別再教他受苦了!」言詞懇切,甚是殷殷。
天狼郡主只得道:「那箴兒便多謝鐵心叔叔了。」將書信收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