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牧雲跟著天狼郡主離開孔雀堂僅僅半月,他為天狼郡主逃離涉羽宮的事便已經傳遍了整個江湖。謠諑紛紜間,宇牧雲的名聲轉瞬便一落千丈,遭到了無數俠義道中人的辱罵唾棄,每個人提到他都是滿目的鄙視,都在明著暗著罵他貪戀女色,對涉羽宮忘恩負義,對未婚妻殘忍無情,難聽之詞層出不窮,更有甚者,竟然跑到他的面前來指著他的鼻子大義凜然地破口大罵,更將許多本來與他無關的罪名硬是安在他的身上,好像他宇牧雲本來就是壞事做盡,卻只到了今日才被人發覺一般。
宇牧雲自幼在俠義道的泰山北斗涉羽宮長大,多年來從無人敢對其不敬,特別自從他行走江湖以來,更是憑著一身傑出的武功縱橫馳騁、所向披靡,端的過的是意氣風發的日子,如今陡然之間,竟然為天下人所不齒,心中難過失落,自然可想而知。
北小蘇等人也知道宇牧雲心中鬱結,但見他不管別人如何罵他,始終是談笑風生,並不將難過之情表露於外,倒也不好坦言勸慰。
倒是天狼郡主自己先沉不住氣了,對宇牧雲道:「那些人對你如此無禮,你怎麼一點兒都不生氣?要是你自己不方便出面的話,那我替你去教訓教訓他們如何?」
宇牧雲淡淡一笑,道:「他們又有什麼過錯?在他們的眼中,有錯的人其實是我!」
天狼郡主道:「你又有什麼錯了?咱們問心無愧!」宇牧雲道:「既然咱們問心無愧,那還管他們幹什麼!」
天狼郡主怔了怔,半晌才歎了一口氣,道:「是我毀了你的大好名聲。你恨我不恨?」
宇牧雲道:「我為什麼要恨你?今天這樣的選擇是我自己做的,我不後悔!嘿,認真說起來,也只到了今日,我才真正明白你這些年在江湖中的處境。你明明在為江湖的安危奔波,天下卻沒人理解,反說你是天下第一女魔頭!你能忍辱負重,難道我堂堂七尺男兒,還不及你一介弱女子麼?你放心,我沒事的!」
天狼郡主道:「我不是在為江湖的安危奔波!」
宇牧雲道:「就算你不是真心為江湖的安危而奔波,江湖也會因你而受益,這總不是假的罷?」
天狼郡主凝神往他看去,不禁展顏一笑,道:「別人都說我巧舌如簧,可是在我看來,你宇少宮主明明遠勝於我,怎麼天下人誰也不這樣說你?」
宇牧雲道:「有你一個人說我就夠啦,因為你雖然只有一張嘴,卻勝過了十萬大軍!」天狼郡主一笑。
他們又走了數日,已經可以遙遙看到烏蒙山了。
正行走間,林雨突然伸手一指,道:「郡主,你看!」
天狼郡主順她手指望去,只見烏蒙山的方向有數匹快馬急馳而來,為首一人黑衣如蝠,竟然是李君若的丈夫,曾與宇牧雲在金陵山莊有一面之緣的乾坤教十大護法之一的「北劍」南名杭。
天狼郡主微微皺了皺眉頭,道:「南名杭自從那次收服金陵山莊失敗之後,一直龜縮在烏蒙山中無顏下山,現在中秋將近,他卻突然下山,難道不想參加中秋例會了麼?這其中定有古怪!」
北小蘇道:「哼,他在這個時候下山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事了!」北小蘇與南名杭雖然並稱南北劍,又同在乾坤教內,但二人各為其主,彼此之間卻是水火不容。
說話間,南名杭等人的快馬已經奔到他們近前。
南名杭一見到天狼郡主,立即勒馬停步,在馬背上躬身行禮,道:「屬下南名杭,參見郡主!」他帶來的數名弟子也不敢怠慢,紛紛向天狼郡主施禮問安。
天狼郡主略略頷首。
北小蘇等人礙於教規,也過來跟他互相見禮,問道:「中秋將近,不知南護法還要到哪裡去?」
南名杭客客氣氣地道:「名杭知道郡主回來,是特地前來恭迎郡主回山的。」
天狼郡主微微一怔,北小蘇等人也不禁相顧愕然。
天狼郡主與李君若明爭暗鬥非止一日,南名杭既然是李君若的丈夫,自然便是她最親近的心腹,也向來與天狼郡主甚為不睦,往日來往,都是礙於教規不得不為之,彼此間口蜜腹劍,笑裡藏刀可謂家常便飯,像這樣恭迎她回山的事是從來不會發生的,怎麼這次竟然會如此例外?
南名杭的目光已經向宇牧雲轉來,抱拳道:「宇少宮主,咱們又見面了。」宇牧雲淡淡地道:「是啊,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只不過,如今的宇牧雲已經不再是涉羽宮的少宮主了,『少宮主』三個字,南護法以後都不必再提了!」
南名杭神色倨傲,道:「涉羽宮的少宮主之位本來就沒有什麼稀奇,宇少俠不想再做宇中鶴的傀儡,要加入乾坤教,那可真是明智之舉,只不過,乾坤教比不得涉羽宮,宇少俠若想在教內任性妄為,那卻是不能夠的了!」他當初在金陵山莊第一次見到宇牧雲時,不但知道宇牧雲武功厲害,更深知涉羽宮的勢大,所以言詞之間頗多警慎,現在知道宇牧雲背叛了涉羽宮,要加入乾坤教,自恃自己在乾坤教內位高權重,竟然敢將宇牧雲不再放在眼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