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奇俠傳 第5卷 第三十六章 扼腕擊節壯志空(五)
    天狼郡主道:「勾結外敵、陰謀造反,這可不是小罪!馮堂主,你有什麼證據可證實何硯確是犯了此罪?」

    馮千山道:「屬下查獲了何硯與生死谷鐵家的往來密信,請郡主過目!」

    宇牧雲聽到「生死谷」三個字,心中不由一動。只見馮千山從懷中取出一沓信來,雙手遞給天狼郡主,接著道:「這生死谷歷來不肯歸降我們乾坤教,實屬江湖中少見的頑固之徒,突然之間與何硯過從甚密,不用猜,便已知其心可疑了!」

    天狼郡主瞟了眼那沓信,淡淡地道:「馮堂主可真是難得的人材,能查獲這麼多的密信而不被何硯發現。你到底使的是什麼手段,為何不說出來讓本座聽聽,也許,本座還能從中學到一兩招妙著!」

    馮千山心頭一驚,連忙道:「郡主明鑒,屬下是先抓住了那與何硯接頭的生死谷信使,那信使怕死,自己供出了與何硯的密謀,屬下怕夜長夢多,索性連夜抓了何硯,又才在何硯的房中搜出這些往來信件的。」

    秦梅哼了一聲,道:「何硯有膽子跟人密謀造反,卻沒腦子將看過的信件毀滅,嘿,真不知他這孔雀堂的堂主是怎麼當上的。」

    馮千山從秦梅的語氣中聽出疑心,心頭一跳,禁不住後退了一步,道:「或許這何硯留下這些信件另有目的,也未必可知。」手心發粘,竟是不住地在冒汗。

    天狼郡主道:「這信我就不看了。馮堂主,你不是已經抓到那生死谷的信使了麼?他人呢?我有話要問他,你帶他來見我!」

    馮千山道:「屬下該死!屬下一個疏忽,讓他趁隙自盡了。」

    天狼郡主道:「他既然已經將一切都招供了,卻又為什麼要自盡?」

    馮千山又退了一步,道:「這個,屬下不知!」

    秦梅道:「你不知道我卻知道,這叫死無對證!」

    馮千山垂首不答,額頭已見冷汗。

    天狼郡主哼了一聲,道:「那何硯呢?你帶他上來,本座要親自審問!」

    馮千山道:「姓何的早已對陰謀造反之事供認不諱,郡主遠道而來,鞍馬勞累,又何必為一個小小的何硯費神勞力,只消下令將其處死就是了!嘿,寧可殺錯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這可是教主的示下!」

    天狼郡主眉頭一揚,道:「馮千山,你是在教我該怎麼做麼?」

    馮千山一驚,連忙道:「屬下不敢!」

    秦梅喝道:「郡主要親自審問,誰敢在此囉嗦?還不快去帶人!」

    馮千山不敢怠慢,只得道:「來人,將何硯帶上來!」他手下有人應命,匆匆去了。

    宇牧雲趁馮千山不備,悄悄向天狼郡主道:「生死谷鐵隨風谷主是我的忘年之交,但除了我之外,他們跟涉羽宮並無什麼往來,他們不可能越過我去跟涉羽宮有什麼密謀,就算真的要密謀些什麼,我也不可能不知道。這馮千山謊言欺眾,一定有不可告人之處!」

    天狼郡主道:「原來生死谷的鐵隨風是你的朋友,嘿,這事只怕當真事出有因了。何硯以前真的沒有跟生死谷的人打過交道?」

    宇牧雲搖了搖頭。

    天狼郡主微微皺起眉來,道:「憑白無故的,馮千山只怕也想不出拿生死谷做文章罷!」

    堂下已有兩人用一付擔架將一人抬了上來,道:「啟稟郡主、馮堂主,人犯已經帶到!」

    宇牧雲轉頭望去,一見之下,不禁吃了一驚。

    擔架上那人傷痕纍纍,滿身都是血污,四肢腫脹發黑,軟軟地垂在擔架之外,竟似是沒有了骨頭一般,他眼眶之中也早已沒有了眼珠,只剩下一對佈滿血污,空空的眼窩,神情可怖,哪裡有半分人樣。

    宇牧雲未料到何硯已經被折磨成這般模樣,心頭一痛,臉上神色不由微變。

    秦梅大感噁心,道:「這便是何硯?誰把他弄成這副樣子的?」

    何硯聽到有陌生人說話,覓聲轉過臉來,嘴巴張開,「呵呵」有聲。他口中牙齒盡碎,舌頭也不見了半截,發聲之時,更有無數血沫自唇齒之間湧出,端的又可怖又可憐,實是令人不忍目睹。

    馮千山冷笑道:「何硯陰謀叛亂,自當有此下場!秦姑娘久在乾坤教中,難道還會對這種人心軟麼!」

    天狼郡主皺了皺眉,道:「真相未明之前,何硯始終都是孔雀堂主,是你的上司,你對他這樣嚴刑逼供,便不怕犯欺上死罪麼?」

    馮千山笑道:「屬下拿獲叛徒,已經立下了大功,哪裡還會有什麼死罪。郡主,何硯背叛本教,證據確鑿,何需再審?還是請郡主速速下令處死了他的好,免得他突然死了,白白便宜了他!」

    宇牧雲再也忍不住,喝道:「什麼叫何需再審?何硯現在的樣子還能再審麼?他能不死已經是自己命大了!哼,你剜他雙目、斬了他的舌頭,分明就是要他不能替自己辯護申冤!馮千山,你這樣對他,到底是何居心?」

    何硯突然聽到宇牧雲的聲音在孔雀堂中響起,心頭一跳,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突然用力一翻,從擔架上滾了下來,口中嘶聲大叫,雖然不能說話,但急切之情卻是一眼便能看出。

    宇牧雲忍不住搶過,也不管他是否滿身的惡臭膿血,伸手將他抱了起來,雙手觸及何硯的手臂,不禁心中一顫,何硯手臂骨頭寸斷,難怪會綿軟如斯。他心頭如割,五指緊握成拳,若非顧慮到自己此刻的身份已不同以往,不能在孔雀堂中輕舉妄動,依著他的脾氣,非要一掌將馮千山打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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