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牧雲禁不住轉眼向她望來,良久才道:「你只不過是這樣想想罷了,如果真的輪到自己,卻未必會那麼做!」
天狼郡主道:「我既然這樣想,自然會這樣做了。」
宇牧雲道:「是麼?那段莊主夫婦不答應你和段穎的親事,你卻又為什麼不闖到段家莊去跟段莊主夫婦據理力爭?」
段穎心中一跳,只聽天狼郡主道:「據理力爭?嘿,我又為誰據理力爭?」
宇牧雲道:「自然是為段穎,呃,當然也是為你自己的終身幸福。」
天狼郡主神色冰冷,半晌才冷笑道:「我怎麼敢與織女相提並論?織女好歹有牛郎對她死心塌地,而段穎,嘿,從始至終,他對我根本就沒有一心一意過!」
宇牧雲一怔。
段穎心底顫抖,暗自道:「小妹,原來你直至今日還在恨著我!」
天狼郡主道:「你以為我是在說氣話麼?嘿,在段穎的心裡,除了我之外,還有雪地飛鴻,還有雙兒,還有他父母教給他的種種不可逾越的教誨……段穎自己從心裡對我始終都是三心二意,我又怎麼去跟他的父母據理力爭?就算我去了,最終也只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段穎心中一緊,原來,原來她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明白!
宇牧雲歎道:「其實,段穎最終選擇離開你,也不完全是他的過錯。」
天狼郡主眉梢微揚,道:「他當然沒錯!錯的是我!」
宇牧雲搖搖頭,道:「薛箴,你有沒有想過,段威明夫婦都是那種忠厚正直的仁人君子,他們自然要把自己的兒子培養成忠孝節義的世人楷模,而段穎,剛好是按照他們所期望地那樣成長起來的。像他那樣方正規矩的俠士,自然應該遵循古禮,為自己選擇一個符合世間典範的女子為妻,這如何能說是錯的。」
天狼郡主眉頭一挑,道:「我不符合他心目中賢妻的標準,所以,既使他棄我而去,我也應該毫無怨言,是與不是?」
宇牧雲道:「段穎已經做了自己的選擇,你便是一直對他的離開耿耿於懷,那又於事何補?」
天狼郡主咬住嘴唇,道:「我不是想挽回什麼,只是,只是不甘心而已!」
宇牧雲道:「你不應該不甘心,反而應該慶幸才是。」
天狼郡主一怔。段穎也是一怔。
宇牧雲道:「薛箴,我知道你對段穎一往情深,至今都是念念不忘,可是你卻沒有想過,你和段穎,其實從一開始就是不應該在一起的!」
天狼郡主道:「為什麼?就因為我是世間女子中的異類,就因為我不可能成為段穎心目中的賢妻麼?」
宇牧雲搖了搖頭,道:「段穎是一匹被馴化了的慣於忍辱負重的馬,你卻是山野中桀驁不馴的狼,馬和狼,從來都不可能是同道的!雖然身上有太多負重的馬有時候也會被狼的自由自在而吸引,可是他卻不可能當真掙脫自己身上的韁繩去做一頭狼,因為,他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一匹已經被馴化了的馬而已,他沒有狼的尖牙和利爪,那永遠都充滿了危險的荒野,根本不是屬於他的世界,而狼,如果你要把它像馬一般拴起來,既便是日日錦衣玉食,令它無比安逸舒適,對它而言,它的生命同樣也就再沒有了意義!」
段穎心中怦然,暗道:「不錯,我和小妹的情形,正如宇牧雲所說!」
天狼郡主默然不語,良久才黯然道:「你說得不錯,穎哥哥是世之大俠,我卻是眾人眼中的妖孽,我和他本來就是不應該在一起的。唉,我本來以為,我能改變這樣的宿命,想不到……」
宇牧雲道:「你只不過是頭狼而已,哪裡稱得上是什麼妖孽。」
天狼郡主忍不住揚眉道:「我是準備除了蕭恆,可是卻並不是像你們心目中想像的那樣是為了江湖大義,而且,我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你們俠義道中人也不知在我手中吃過多少大虧,難道像我這樣的人在你們這些仁人君子的眼中,還不能稱之為『妖孽』嗎?」
宇牧雲道:「你只不過是尋常女子中的異類,哪裡便算得上是妖孽,既便是妖孽,那又如何?但凡妖孽,必然汲取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能修煉得一身驚天地而泣鬼神的高超本領,足以讓她憑此打上靈霄寶殿,跟王母一決高下,這又有什麼不好?我宇牧雲生平最欽佩的,就是這樣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