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中鶴怒氣微生,道:「雲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宇牧雲道:「我當然知道!義父,其實我當初答應與金陵玉成親,為的就是要逃避這份我以為是孽緣的情感。嘿,現在我已經知道我跟她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可逾越的鴻溝,那什麼樣的障礙都不再能阻攔我了。義父,孩兒想要請你成全!」
宇中鶴怒道:「什麼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咱們涉羽宮姓宇的,與他們姓薛的,是不共戴天的死敵,你知道麼?」
宇牧雲道:「孩兒正想請問義父,我們涉羽宮與薛箴的父親,到底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義父與薛箴的父親原是天下第一金蘭兄弟,縱是有仇,難道便不能念在當年的結義之情化解嗎?」
宇中鶴斷然說道:「不能!」
宇牧雲退了一步,道:「如果義父真的不能與薛家化解仇怨,那孩兒也沒有辦法。」
宇中鶴心中一凜,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宇牧雲道:「與薛家結仇的,不是我!」
宇中鶴心頭一震,頓時臉色大變。
嚴冰忍不住低聲叫道:「少宮主!你不能頂撞宮主!」
宇牧雲道:「冰姨,我只不過想要爭取自己的幸福,難道錯了嗎?」嚴冰一澀,作聲不得。傅吟雙拍手笑道:「哥哥說得沒錯,咱們雖然姓宇,可是,卻不是涉羽宮的『宇』,涉羽宮與薛家有仇,其實與我們有什麼相干!」
段穎心中一驚,道:「雙兒,不可胡說!」
傅吟雙瞪大了眼睛,道:「怎麼,我說錯了嗎?不錯,宇宮主對我哥哥是有養育之恩,可是我只有這麼一個哥哥,我可不希望他為了旁人斷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段穎心中一凜,道:「與小妹在一起,難道便是幸福的嗎?」
傅吟雙道:「段大哥,你已經放棄了薛箴,難道還不許別人跟她在一起嗎?」
段穎心中一震,頓時啞口無言。
宇中鶴臉色鐵青,過了半晌,突然嘿嘿笑道:「我的孩兒長大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竟然會有了自己的主意,嘿,竟不再把義父放在心上了。好,好,好得很!」
宇牧雲深知自己義父的脾氣,見他不怒反笑,已知他另有主意,不由心中不安,忙道:「義父,孩兒不是這個意思!」
只聽宇中鶴柔聲道:「雲兒,你過來,你告訴義父,你到底喜歡薛箴什麼?」語調竟然是出奇地溫和。
宇牧雲遲疑了一會兒,道:「薛箴跟別的女子不一樣,她有主見,不但重情重義,而且敢愛敢恨,敢作敢當,是天下少有的獨立堅強的女子!」
段穎心中怦怦亂跳,「獨立堅強」四字,其實正是他之所以選擇離開天狼郡主的主要原因之一,想不到,卻會成了她吸引宇牧雲的關鍵之所在。
只聽宇中鶴道:「世人擇妻,要的都是溫柔賢良、尊夫守道的女子,雲兒,你為什麼要反其道而行之?女人太有主見,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
宇牧雲道:「義父,孩兒做了這麼多年的涉羽宮少宮主,所見到的女子無不對我千依百順,哪怕是與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華珠妹子也不會例外,她們如此千人一面,又哪裡值得孩兒為她們動心!」
宇中鶴道:「薛箴做事不讓鬚眉,確是天下女子中的異類,可是,她到底是正是邪還有待商榫,如果她非我同道中人,以她的狠辣歹毒,遲早會害你身敗名裂,雲兒,你便沒有想過嗎?」
宇牧雲不禁退了一步,道:「就算她是邪非正,但只要我真心對她,她又豈會害我!」
宇中鶴冷笑道:「她不會害你?嘿,當真是少年心性,最毒婦人心這句話,你難道便沒有聽說過嗎?雲兒,男子漢大丈夫,生而立世,當以名譽道義為重,一個女人而已,何至於為她如此!」突然倏地一指點來。
宇牧雲猝不及防,只覺腰間一麻,頓時全身動彈不得,不禁心中大驚,叫道:「義父,你這是幹什麼?」
宇中鶴道:「不管你願不願意,明天你都必須跟金陵玉成親!至於薛箴,哼,就算她是正非邪,她薛家也與我宇家大仇難解,所以,只要你一天是我宇中鶴之子,你便休想跟她有什麼瓜葛!」
宇牧雲叫道:「義父!」
宇中鶴道:「雲兒,咱們宇家跟薛家有仇!薛箴是那種眥睚必報的人,她是絕不可能念在你對她的一片真情放棄報仇的!雲兒,她此時要利用你,自然會對你千好萬好,但你若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她又豈會對你再有所眷顧?雲兒,你若真是迷戀於她,將來必定會受到百倍的苦楚,義父一心為你,不想你落得如此下場,你明白嗎?嘿,所謂七步之內必有芳草,就算你不喜歡金陵玉,將來也可以另尋一位甚至十位可心的女子為妾,到時義父絕不會反對,至於薛箴,你還是死心的好!」
傅吟雙叫道:「喂,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哥哥?」
宇中鶴哪裡理她,轉頭向嚴冰道:「你先帶雲兒回意雲軒,一會兒我讓耿青來換你看守他。阿冰,你要以大局為重,切不可慈母心腸,被他三兩句甜言蜜語便哄得不辯東南西北,放了他去,否則,老夫可要唯你是問!」
嚴冰不敢有違,道:「是!」背起宇牧雲,不管他如何叫喊不肯,疾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