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牧雲白衣如雪,正獨自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太湖邊的岩石上,湖風猛烈,吹得他的衣擺烈烈作響,但他的面孔卻如岩石一般僵硬。
他也看到了天狼郡主,所以便慢慢地站了起來,那雙如星般的眼睛中,固然纏繞著愛恨交織的情緒,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充滿了絕望的憤怒。
他死死地盯著天狼郡主,良久才道:「短短一月便將諾大的忠魂門收歸麾下,縱是我宇牧雲身在湖州,竟也來不及阻止,天狼郡主,你的確好手段!」
天狼郡主眉頭習慣性地一挑,道:「你不是已經離開湖州了麼,怎麼現在還在這裡?」
宇牧雲不答,一字一句地道:「我現在立即便回涉羽宮跟金陵玉成親!哼,只要涉羽宮跟金陵山莊順利結盟,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乾坤教宣戰!」
天狼郡主道:「你想如願跟金陵山莊結盟,只怕沒有那麼容易!我現在收服了忠魂門,已經有了抽身對付涉羽宮的時間了。」
宇牧雲道:「你以為涉羽宮會像忠魂門一樣,那麼容易便給你可趁之機麼?哼,我勸你別打錯了主意!」
天狼郡主道:「就算對付涉羽宮不容易,那麼金陵山莊呢?要對付它也很難麼?還有你那件所謂的親事,宇牧雲,你別忘了,你和金陵玉的大媒其實是我!我既然能讓你們有緣相見,盟訂三生,便也能讓你們的聯盟冰消瓦解,讓你們分道揚鑣!」
宇牧雲眉頭一揚,道:「那你不妨來試試,看忠魂門的今日是否便是我涉羽宮或是金陵山莊的前車之鑒!」
天狼郡主道:「那你等著,涉羽宮我是一定會去的!」
宇牧雲哼了一聲,掉頭便走,這一次,他是真的要離開湖州了。
天狼郡主目送宇牧雲遠去,不自覺地輕輕歎了一口氣。
忽聽身邊有人輕聲道:「你真的打算去涉羽宮?」來的卻是殷龍亭。
天狼郡主道:「涉羽宮如果真的與金陵山莊結盟,那對乾坤教可是有百害而無一利,你難道以為蕭恆會就這麼任由他們順利結盟麼?不,蕭恆絕不會允許我袖手旁觀的!嘿,就算蕭恆允許,那麼李君若呢?我現在拿下了忠魂門,也就是說,乾坤教內生死予奪的大權盡數落到了我的手上,你以為李君若會甘心麼?她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消耗我的力量的,而要消耗我的力量,讓我此時去對付涉羽宮,那可是最好的選擇了!」
殷龍亭憂心仲仲,道:「可是,涉羽宮遠非忠魂門之流可比,你想對涉羽宮玩什麼花樣,那可是危險之極之事!」
天狼郡主神色自若,道:「那可未必!」
殷龍亭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其實,如果你真的要去涉羽宮,我倒有個法子,說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天狼郡主側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略略露出一絲警覺,道:「是什麼法子?你該不會跟我說利用什麼人質之類的吧?那個能保我平安的人,是不是就是宇牧雲的生母?」
殷龍亭微微吃了一驚,道:「你怎麼知道我想說什麼?」
天狼郡主微微冷笑,道:「傅瀾早已落入了蕭貞娘之手,這事難道瞞得過我的耳目麼!」
殷龍亭呆了呆,道:「原來你早就知道傅瀾被擒了。」
天狼郡主道:「我當然早就知道了。如果連教內擒到了什麼要緊的人物都不知道,那我這天狼郡主豈非當得太也無味?其實,傅瀾被擒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我只不過是不高興說出來而已。」
殷龍亭道:「你既然知道她落入蕭貞娘之手,那為什麼不去救她?」
天狼郡主冷冷道:「她跟我有什麼相干,我憑什麼要救她!」
殷龍亭道:「她是宇牧雲的母親啊!宇牧雲救過你,你難道不應該報答他麼?」
天狼郡主道:「傅瀾被擒之時,宇牧雲還沒有救過我!就算他那時已經救過我,那又怎樣?我只欠宇牧雲,可沒有欠傅瀾!」
殷龍亭道:「可是傅瀾是宇牧雲的母親,這總沒有錯吧?而宇牧雲三番兩次地救過你,這也總沒有錯罷?箴兒,你向來不喜歡受人恩惠,既然有機會可以把人情還給宇牧雲,那你為什麼不還?難道你之所以不肯去求傅瀾,實是另有原因?」
天狼郡主咬住牙關,道:「哪裡有什麼別的原因,我只是不高興而已。」
殷龍亭道:「僅僅是不高興麼?」
天狼郡主澀了一澀,終於道:「其實,其實我也想過要還他人情的,我甚至已經派石瞰送了三枚追魂金針給他,只要他肯拿一枚金針出來,我就沒有借口不替他救出母親,可是他呢?他把三枚追魂金針全都還給我了,你知不知道?宇牧雲,他根本不稀罕我的相助!」
殷龍亭一怔,道:「他把三枚金針還給你了?」
天狼郡主道:「嘿,咱們的宇少宮主自信得很,也許他認為自己所向披靡,根本用不著旁人相助。」
殷龍亭沉默了一會兒,道:「宇牧雲知不知道傅瀾落入了蕭貞娘的手中?」
天狼郡主道:「我怎麼知道。」
殷龍亭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宇牧雲沒有用金針要你替他做事,也許並不是驕傲自負,認為自己不需要別人相助,而是另有原因。」
天狼郡主心裡微微酸苦,不願跟殷龍亭說出宇牧雲還針實情,道:「不管怎樣,宇牧雲已經將追魂金針還給了我,這是事實,咱們現在再去為他設想,還有這個必要麼?其實,就算宇牧雲沒有把金針還我,而是拿出一枚要我去救他的母親,我也做不到。」
殷龍亭道:「為什麼?」
天狼郡主道:「不錯,傅瀾是宇牧雲的母親,可是她同時也是傅吟雙的母親!但凡跟傅吟雙有關,事,我是一概不管,人,我也是一概不救!誰來說情也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