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郡主大驚失色,叫道:「甘大哥!」不顧一切地盪開關卉夫婦和單聰手中兵刃,飛身搶過。
人群如潮水退去,露出甘一龍如同血染的身子來。
天狼郡主心中一沉,忙將他抱了起來。
甘一龍視線已經模糊,只是憑感覺知道是天狼郡主來抱起了自己,唇邊勉強牽起一絲微笑,低聲道:「箴兒……你……你快走……」身子一沉,旋即氣絕。
天狼郡主叫道:「甘大哥,甘一龍!」將他身子搖了兩搖,眼見甘一龍竟然就此殞命,想到這些年來他跟隨自己歷來都是捨生忘死,不但對自己一往情深,末了,還為自己斷送了性命,既便是心中對他實是殊無情意,眼中也終是忍不住掉下淚來。
四海魔君被甘一龍擊了一掌,也是受傷不輕,眼見天狼郡主正為甘一龍傷心,心中惡念一閃,無聲無息地欺身過去,倏地一掌,向天狼郡主頭頂拍去。
單聰心中一跳,連忙叫道:「師伯,留活的!」但見四海魔君出掌如風,想要阻止他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單聰正自可惜,驀然間天空中黑影一閃,一道勁風如矢落下,猛往四海魔君撲來。
四海魔君眼前只有天狼郡主一個敵人,哪裡料得到天外有襲,只覺頭頂一陣劇痛,一聲大叫,回掌掃來,那黑影卻已經振翅高高飛開。
四海魔君頭頂鮮血淋淋,竟是被那黑影撕去了好大一塊頭皮。
四海魔君又痛又驚又怒,揮掌護住了自己的頭頂,揚聲喝道:「是誰?誰竟敢如此對待老夫,想是活膩了不成!」不知來犯者怎麼竟會自天空而來,心中又是奇怪,又是惶恐,卻是不敢明明白白地說出來。
但聽天空中傳來「休兒休兒」的鳴叫聲,竟然不是人類。
鳴聲入耳,天狼郡主心頭猛然一跳,想道:「難道是宇牧雲來了?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想幹什麼,難道是要趁機取我的性命麼?」顧不得再傷心,放下甘一龍的屍體長身而起。
夜幕之中,一條白影如飛掠來,大聲道:「你們這麼多人圍攻一個弱女子,羞也不羞?」輕飄飄地落在大廳頂上。
來者雖然臉罩寒霜,面無笑容,但眼眸如星,容貌明朗,仍令人有久晦遇陽之感,正是在江湖中被譽為「一劍知寒」的涉羽宮少宮主宇牧雲。
忠魂門中有不少人都認得他,紛紛叫道:「他是涉羽宮的宇少宮主宇牧雲!」
關卉心中詫異,踏前一步,抱拳道:「宇少宮主突然蒞臨忠魂門,不知有何賜教?」
忠魂門雖然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大幫派,但因處事亦正亦邪,涉羽宮向來不齒與之交往,今日涉羽宮的少宮主突然於此關鍵時刻到來,且是擺明要來趟忠魂門與天狼郡主之間的這潭渾水,自是不由得他們心中驚疑不定。
宇牧雲看了一眼天狼郡主,目光之中,略略流露出一絲無可奈何地疼惜神色,但這神色只是一閃便逝,消失之快,端的幾乎令人無可辯識,道:「賜教不敢當。宇牧雲只是聽說忠魂門圍住了天狼郡主和飛天八龍,兩廂正在械鬥,所以想來湊個熱鬧,想瞧瞧天下威名赫赫的天狼郡主是如何一敗塗地的,又想,萬一忠魂門拿不住天狼郡主,我宇牧雲遇到這樣機緣巧合的事,或許還可助他們一臂之力,那也未必可知。想不到,忠魂門會戰天狼郡主的好戲沒有見到,卻見到諸位在圍攻天涯五禽中的雪地飛鴻。怎麼,忠魂門自此要跟武林正道為敵了麼?如果真如此,涉羽宮是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天狼郡主微微一怔。
關卉卻是心中一寬,道:「忠魂門豈會與天下正道為敵,咱們圍困的也不是雪地飛鴻,想是宇少宮主弄錯了。」
宇牧雲輕輕「哦」了一聲,自屋頂飄身落下,大步往天狼郡主走來。
忠魂門中弟子都知道涉羽宮與乾坤教勢不兩立,見他向天狼郡主走去,自是不虞有他,盡皆退讓了開去。
天狼郡主充滿戒備,後退了兩步,道:「宇少宮主,別來無恙!」
宇牧雲的目光在她身上輕輕轉了轉,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柔聲道:「我只道我已經見過你最為狼狽時的模樣了,想不到跟今天比起來卻是大為不如。你怎麼不知道愛惜自己呢?你先放下鞭子,把自己的傷勢處理一下吧!你放心,有我在這裡,誰也不能拿你怎樣!」
天狼郡主一愕。
宇牧雲已經轉向關卉道:「她哪裡是什麼天狼郡主,她明明就是雪地飛鴻!」
關卉一呆。
高菲兒揚眉道:「少宮主憑什麼認定她就是雪地飛鴻?」
宇牧雲反問道:「那你憑什麼說她不是雪地飛鴻?」
高菲兒道:「如果她是雪地飛鴻,怎麼可能跟甘一龍他們混在一起!」
宇牧雲道:「誰是甘一龍?我不認識。我只知道她是雪地飛鴻,她手裡的星芒劍便是她身份的佐證。」
他此言出口,天狼郡主已經知道他的確是來救自己的了,但他到底為什麼要救自己,她心中卻是一陣迷惘,想道:「他是涉羽宮的少宮主,沒理由三番兩次地救我,難道,難道他是不想假他人之手殺我嗎?」雖然這樣猜想,見宇牧雲神情,也知自己猜得不對,但除此之外,任她聰明絕頂,卻也是再也猜不出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