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青忍不住道:「少宮主,這位段二俠真的有些古怪。」
宇牧雲目送段穎遠去,良久才道:「他倒不是古怪,而是,他跟我們以前常見的俠客不太一樣。」
鍾兒道:「那這不一樣是好呢還是不好?」
宇牧雲道:「鍾兒,有些事情你應該學會自己判斷,而不是一心只依賴別人,要知道,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是不可能一生一世都跟你在一起的!」
鍾兒伸了伸舌頭,嬌俏地笑道:「我才不管別人會不會一生一世都跟我在一起呢,只要少宮主讓我一生一世都留在你身邊服伺你就好了。」
宇牧雲不禁莞爾,道:「等你長大了,這樣的話你說不定便不會說了。」
鍾兒道:「我已經十七歲了,難道還沒有長大嗎?少宮主,你可不能一直都把我當小孩子。」
耿青笑道:「咱們的鍾兒是涉羽宮赫赫有名的守宮劍,怎麼可能還是小孩子。」
鍾兒道:「那是自然。」
羅巋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少宮主,如果他們所說的,你的身世是真的,你真是乾坤教中人,那你會不會離開涉羽宮加盟乾坤教?」
宇牧雲心中一跳,眼前突然閃現出了二十三年前那三四歲小孩血淋淋的身影,沉聲道:「不,我絕不是乾坤教中人!就算我的生父真是蕭鐵心,我也絕不可能是乾坤教的人!我姓宇,是涉羽宮的少宮主,而乾坤教姓蕭的,永遠都只能是我的仇人!」目光中,突然閃過一絲澀澀的煞氣。
段威明已經在書房等了段穎很久了,見到他來到,緊鎖的眉頭方略略有些鬆開,道:「你把雲兒都安排好了?他對別恨軒還滿意麼?你母親就怕他在涉羽宮住慣了豪宅,住不慣我們段家莊這樣的小地方。」
段穎忍不住道:「難道這便是父母將他安置在別恨軒的唯一理由麼?」
段威明道:「穎兒,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難道真的不明白父母的用意?」
段穎心中一沉,道:「爹爹,難道你們真的如此抗拒小妹?」
段威明默不作聲,半晌才道:「我得到消息,箴兒和她的部屬已經在段家莊附近出現了,她大概是想到這裡來吧!」
段穎又驚又喜,道:「她真的來了嗎?這麼說,她已經不生我的氣了。爹,你是什麼時候得到的消息,怎麼不早跟我說?」
段威明道:「爹爹不願意早些告訴你此事,為的便是不想你再去見她!穎兒,你和雙兒訂有婚約,她已經重現江湖,而且現在雲兒也已知道了他的身世,知道了你和雙兒之間有婚約,你不能再任性胡為了!就算你一時之間還不能與箴兒恩斷情絕,這次,你也必須將箴兒攔在莊外。她跟涉羽宮有仇,她與雲兒不能相見!」
段穎退開了一步,道:「小妹早已經跟宇兄弟照過面了,她恨的是宇中鶴,不是宇兄弟,就算見了面也不會有什麼事。至於我,爹,孩兒是真的喜歡小妹!其實宇兄弟也知道,他從來沒有表示過要追究此事,甚至,他還……」
段威明道:「穎兒,你知不知道,你根本沒有權利去喜歡任何一位雙兒以外的女子,咱們俠義道中人,講的便是誠信守諾,就算是天上的仙女站在你的面前,你也不能自毀諾言,更何況,更何況你喜歡的是天狼郡主!」
段穎咬住牙關,道:「我為什麼不能喜歡天狼郡主?跟雙兒有諾言的是你們而不是我。我只對小妹一個人有盟誓,你們要我捨她而另娶他人,這才是有違俠義之道!」
段威明臉上青氣一現,真恨不得重重給他一記耳光,將他打得清醒過來,但最終還是壓制住了怒火,道:「穎兒,你年齡也不小了,怎麼還這樣感情用事?你跟箴兒一點兒都不適合,爹不信你自己一點兒都不知道!」
段穎也不是真的想激怒父親,穩了穩情緒才道:「小妹對我情深意重,這我是知道的。」
段威明道:「不錯,箴兒是對你有情,但『情深意重』這四個字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上!穎兒,你對她一往情深,為她做了不少事,甚至是不少錯事,可她又為你做過些什麼?她不但什麼都沒有為你做過,正相反,她還讓你在她手中吃了不少苦頭!嘿,你以為只要你不說,父母便當真什麼都不知道麼?」
段穎咬住牙關,道:「小妹的脾氣是不大好,但那也是因為她肩上的擔子太重,她壓力太大的緣故,以後她肩上的擔子輕了,她的性子自然會變過來的。」
段威明道:「穎兒,爹爹不許你跟她在一起,並非只是因為她的脾氣不好。其實,箴兒的確是一個好孩子,如果是我有這樣的女兒,那可是我段威明一生修來的福氣,可惜……箴兒心機太深,手段又狠,你的武功又不如她,過上幾年,她在江湖中的聲望也會遠遠勝過你,面對這樣一個處處強過你許多,甚至隨時都有可能將你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女子,你坦白說,你心裡便真的一點兒想法也沒有嗎?」
段穎張了張口,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知子莫若父,段威明的話,每一個字都彷彿是一枝利箭,無比準確地射中了他內心深處最隱秘的角落——天狼郡主是令天下人談之色變的「魔中魔」,跟她在一起,即使有愛,他也始終膽戰心驚,如履薄冰,「逃脫」兩個字,其實他並不是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