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龍亭道:「宇牧雲號稱『三春陽光暖,一劍知月寒』,可見他燦爛的笑容更比他傑出的武功還要聞名於天下,你武功比不上他,笑容更比不上他,憑什麼喬裝於他。你如此甘冒奇險,難道便不怕身份洩露之後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嗎?宇牧雲在江湖中扎手的仇家可不少,如果你偏巧遇到一兩位一心想向他尋仇的,那你便會死得很冤枉,你想沒想過?」
黑衣宇牧雲哼了一聲,道:「那些江湖鼠輩個個都會明哲保身,誰敢向宇牧雲挑釁,難道他們不想要命了。」
殷龍亭道:「要是報仇心切,那什麼樣的險都是有人會冒的,再說,就算沒有人向你尋仇,也並不說明你的運氣會這樣一直好下去。常在河邊走,哪得不濕鞋,單只涉羽宮那一關,只怕你便是難過得緊。」
黑衣宇牧雲道 「涉羽宮可是江湖俠義道的首領,他們是不會用那些令人不齒的手段來對付我的。」
殷龍亭道:「你犯下的是所有武林中人都頗為痛恨的江湖大忌,涉羽宮就算要對付你那也是名正言順。至於手段嘛,涉羽宮的手段多得很,就算不用那些令人不齒的手段,只怕你也同樣吃不消。」
黑衣宇牧雲不禁退了一步,道:「宇牧雲是不會殺我的。」
殷龍亭搖了搖頭,道:「你說過,只要我上得了你的小船,你便告訴我我所想知道的。我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喬裝宇牧雲挑起涉羽宮與乾坤教之間的爭鬥?誰指使你這樣做的?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黑衣宇牧雲哼了一聲,道:「這是你想知道的一件事嗎?我怎麼聽著你連問了我四句?」
殷龍亭道:「我問的根本就是一件事,你就不要狡辯了。」
黑衣宇牧雲眼珠微轉,道:「好罷,願賭服輸,我跟你說便是。不過,你弄斷了我的長劍,我心裡不服氣得很,我若心裡不服,難免便會胡說八道一番,你要是因此而吃了虧,可不能怪我騙你。」
殷龍亭淡淡一笑,伸手從腰間解下佩劍,道:「那我把我這柄劍賠給你,你心裡總該氣順了吧?」長劍放橫攤在手掌中,平平送了過來,他解下來賠給黑衣宇牧雲的,竟然是他賴以成名的成名兵器鐵羽劍。
黑衣宇牧雲微覺愕然,道:「嘁,你可真大方,天下獨一無二的鐵羽劍,說送人便送人。」
殷龍亭淡淡一笑,道:「一柄鐵劍而已,怎麼稱得上是獨一無二。」
黑衣宇牧雲道:「你送給了我,以後想要再拿回去,可就不能夠了。」慢慢走過,伸手來接殷龍亭手中長劍,突地身影一衝,手中銀芒一閃,斷劍如矢,猛然往殷龍亭身前襲去。
殷龍亭身子微微一側,手中長劍橫鞘擋來,但聽「嗤」地一聲輕響,黑衣宇牧雲人影自他眼前一閃而沒,竟然投入江中去了。
殷龍亭吃了一驚,搶到船邊去看,江水奔騰不息,早已將那黑衣宇牧雲捲得不知去向了。那舟子忍到此刻,再也按捺不住驚叫了起來。
殷龍亭不動聲色,道:「你的這位船客應該會水,否則他是不會輕易投江的。船老大,你幫我找到他,我送你一錠五十兩的銀元寶,如何?」
那舟子又驚又喜,道:「這個,這個,嘉陵江水甚急,想要這種情形下找人,那可不容易得緊。」
殷龍亭淡淡一笑,伸手從懷中取出兩錠銀元寶來托在手中,道:「那麼兩錠如何?如果你沒把握找到人,那沒辦法,我只好去請別人了。」
那舟子嚥了一口唾沫,陪笑道:「我聽那位僱船的小客官說他是在海邊長大的,極為精通水性,江水雖然湍急,想來也淹他不死。咱們只要多些耐心,等到他露頭換氣,那就一定能找到他。」
殷龍亭眉頭微微一揚,道:「他是從海邊來的?」那舟子道:「小的是聽他這麼說的,只不過,他就這麼隨口說了一句,到底他是從東海黃海還是南海來的,小的可就不知道了。」
殷龍亭道:「他是一個人來的麼?」那舟子道:「來僱船的就只他一個人。」眼巴巴地盯著殷龍亭手中的兩錠銀元寶,生怕他收了回去。
殷龍亭微微一笑,把銀元寶交到那舟子的手中。那舟子大喜,沒口子的道謝。
青龍堂中,羅巋和齊易的決戰已經到了尾聲。
羅巋的武功本來便遜於齊易,如今強敵環視,他更不能放手一搏,雖然他此時也是抱著與齊易同歸於盡的心思跟齊易拚命的,而且他也的確在齊易的肩頭手臂劃開了幾道不淺的傷口,但他更被齊易的九節鞭打得傷痕纍纍,鮮血淋淋。
眼見齊易的攻勢越來越猛,鞭聲越來越重,自己卻越來越無力招架,羅巋的心裡逐漸充滿了絕望:他為什麼要光明正大地與齊易做所謂的決戰呢?他的武功本來便不及他,如果他選擇執行他原來的計劃對他施行暗殺的話,他又豈會落到今天這般艱難的境地?可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