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之一眼萬年 幽縹幽緲 第162章:復仇女神Erinyes(1)
    這裡?這裡竟然是······花店對面那條繁華熱鬧的商業街!我茫然地站在街角處,不可思議地看著川流不息的行人、車輛,看著哈爸爸忙碌的穿梭於玻璃花店的角角落落,看不清楚他的面部表情,我卻可以從他從容淡定的動作間,感受到一份悠然自得的好心情。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真的有些懵了!哈爸爸不是已經······為什麼我又看到他在花店裡忙碌的身影?難道,我又由冥界回去了嗎?這到底是現實還是我的夢境?帶著心頭萬分的好奇加疑惑,我款步往花店走去。

    推開門,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而溫馨。

    哈爸爸正忙著招呼隔壁商店一位熟識的鄰居叔叔,他的臉上呈現出一種陌生的快樂,因為,從小到大,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笑過。即使我故意做了讓他開心的事情,他也只是象徵性地挑挑唇角。

    「哈先生,今天心情看來不錯啊,笑意盈盈的樣子。平日可是很難看到你笑的。」那位鄰居叔叔一隻手托著紫砂小茶壺,坐在搖椅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哈爸爸聊著天。

    「呵呵,我的寶貝羽裳後天就要旅行回來了。」他說,笑容始終未曾離開過他的臉龐。

    「哈爸爸,我回來了,羽裳回來了。」我望著他笑容可掬的臉龐,眼眶裡熱熱地翻滾著一些東西,原來,他是這樣在乎著我。他不曾說過,我也從未曾問過,總覺得自己的穿越之旅對彼此而言,早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我緩緩靠近他,試著去挽住他的胳膊,「哈爸爸。」我喊,卻徒然抓了個空。

    怎麼會這樣?我竟然觸摸不到他!我不可置信地瞪著自己的雙手,他明明就在我面前,卻無視我的存在,與我形同空氣。「哈爸爸,哈爸爸,你看到我了嗎?我是羽裳啊!」我衝到他面前,伸出手用力地在他面前搖晃,他始終視而不見,與鄰居叔叔自顧自地談笑風生。

    「等會兒我要去超市備好一星期的蔬菜,羽裳走的時候跟我提過,想吃我做的西米窩蛋蓮子湯跟香炸三文魚餅。哦,還有蜂蜜西柚汁,還有······」

    鄰居叔叔擺擺手,站起來笑著打斷他的話,「好了好了,我看你也沒心情陪我聊天,去給你的羽裳買好吃的去吧。我走了,去街角的棋壇下象棋去。」

    「呵呵,那你慢走,我這就準備大採購去了。」哈爸爸送他出門,旋即放下手頭的工作,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鎖上店門走出了花店。

    我跟在他身後,急切地想引起他的注意,或者說,是想喊住他,讓他知道我的存在。直到目前為止,我始終處於一種混混沌沌的狀態,感覺整個世界似乎都被打亂了,甚至,誇張得比玄幻小說中的情節還厲害!

    他走的非常快,這是他一貫的速度,我經常跟在他身後,埋怨他不肯停下來等等我。看,我的腦袋不過開了個小差,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到了轉角的十字路口上了。

    我這邊是紅燈,看著他就快要走出我的視線,心頭一急,也顧不了許多便闖了過去。突兀的,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直刺過來,立刻有人尖叫不休,其間還夾雜著紛亂的汽車喇叭聲及緊急剎車時,輪子摩擦地面發出的刺耳怪聲。我猝然停下腳步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本以為這些聲音都是因我而起,慌亂的抬頭張望,我看到的卻是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無力地倒在血泊中。

    刺眼的血色襯著他那件黑色的大斗篷,竟生出一種詭異的美,美得驚心動魄,美得不忍流連。許多人迅速圍了過去,發出陣陣錯愕的惋惜、喟歎。交錯混亂的身影擋住了我最後一絲視線,我石頭似得站在那裡,摀住跌宕起伏的胸口,艱難地喘息,耳邊唯有漸強的嗡鳴迴旋,彷彿山崩地裂時膨脹爆裂的巨石,又像是颶風橫掃海面掀起的駭人海嘯。

    巨響的同時卻又帶出另一種讓人幾近窒息的沉寂,整個世界似乎都在哈爸爸無力倒地的剎那停滯不前了,一切都寂靜下來,再沒有多餘的聲音,唯有我自己壓抑而急促的呼吸。這聲音混著耳朵裡的嗡鳴,越來越大,越來越強烈,瞬間擊碎了我所有的意識。

    我緩緩跪了下去,跪在那兒,麻木而空洞的眼睛裡閃過哈爸爸黑髮下蒼白無色的臉龐,他被一輛急救車抬了進去,有交通警察維護現場、疏通人群,擁擠不堪的道路不過片刻,便已經恢復了剛剛的喧鬧、暢通。

    許多輛汽車從我的身體上碾過去,呼嘯而過,還有摩托車、機動三輪車、電瓶車,我感覺不到疼痛,唯有窒息,一陣緊似一陣的窒息襲來。我不知道自己倒下去的時候是不是也被急救車抬走了,我僅有的意識,只希望跟我的哈爸爸一同躺在太平間冰冷的冰櫃裡,再也不要分開!

    「羽裳,醒醒,醒過來,羽裳。」昏昏沉沉間似有一個聲音輕喚著我,正準備睜開雙眼,下一刻,一個溫熱濕潤的柔軟東西開始瘋狂地用它的大舌頭舔我的臉。我動了動手指,意識漸漸地復甦,極力想睜開雙眼,睫毛上卻粘著一層黏黏的東西,像是很多只蒼蠅的毛毛腳扒在那裡,難受極了。

    那個未知的東西還在舔著我的臉龐,所過之處,整個臉龐滑膩膩的,彷彿被潑了一臉的膠水糨糊。「唔,唔。」我哼哼,提示那個把我的臉當棒棒糖舔的不明物體,我已經醒來,不需要這樣的特別服務。

    不明物體停止了動作,稍稍退後幾步,腳下發出窸窸窣窣地碎響。我坐起來,抬起胳膊用衣袖抹了抹眼睛,睜開眼睛望去,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處奇異的黑林森中,森林裡高聳雲霄的蒼天大樹、地表覆著的厚實黑草,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陌生植物組成了一副美輪美奐的奇異景致。

    在我前方的不遠處立著一匹高大黝黑的駿馬,它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溫和地望著我,見我醒來,鼻息間興奮地打著響鼻,四隻馬蹄也歡快地在草地上踢踏不休。

    我驚愕地盯著它,有些不可置信地問它:「剛剛,是你在說話嗎?」

    我的話音剛落,一個萬分鬱悶的聲音由我的脖頸間冒了出來:「拜託,你那是什麼眼神啊?它要是會說話,豬都會爬樹了。不是它,是我!」

    「呃?」我立刻低頭看去,那顆黑寶石正發出幽幽的光束,隨著它說話的頻率時亮時弱。

    「艾若塔?怎麼,今天心情好,想跟我說話了嗎?」我稀奇地問道。要知道,這個沒本事的傢伙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我覺得它除了會噴點鬼火出來,其餘時間基本上就是一擺設。

    「哼!」它冷冷地嗤笑:「要不是因為你笨得像頭豬,我才懶得理你!」

    「我笨?我像豬?」我有沒有聽錯?我的唇角抽搐了很久,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幾日不見,貌似猴子稱霸王,反了天了?

    「沒錯。」它毫無畏懼地回答我的問話,旋即添油加醋地奚落我道:「跟了你這樣一無是處的主人真是悲哀。整天游手好閒,白吃白喝地跟在哈先生屁股後面轉悠,你說你還會做什麼?不要告訴我你會插花,這種低智商勞動只要是人都會做。更不要跟我提你穿越時空的那些糗事,危急時刻除了會暈倒,自救都不會,還要靠我來幫你瞬間轉移,你說說你做人是不是很失敗?哎!」

    它還有模有樣地歎息!哇靠!這傢伙太猖狂了吧?好歹我還是它的主人,就算不想繼續跟我混了,總要給我點面子吧?以它目前囂張跋扈的姿態看來,它一定是找到新主子給它撐腰了,不然不會這麼張狂。

    我點點頭,用一根手指拎起串著它的黑繩,凶巴巴地沖它吼:「不想跟我了是吧?那就趁早滾蛋!早就看你這個娘娘腔不順眼,什麼本事都沒有,就會躲一邊兒偷懶抱怨,嚴重鄙視你!想劈腿簡單,給你兩條路:有本事你就走,沒本事你就滾!」我說著用力扯下墜子,隨手扔進了一旁的草叢裡,傲然轉身,準備徹底跟這個無良的傢伙決裂。

    它在草叢裡蹦躂了幾下,旋即沒了動靜,像是跟那些黑土完全融為了一體似得。我心底還有些稍稍地擔心,怕它單薄的小身板被藏在地下的某個小動物吞掉,轉念又想起它剛剛明目張膽地挑釁,好不容易忍下的火立刻噌地冒了上來。它有膽子劈腿,就怪不得我不念舊情,我倒要看看到底誰能強到最後!

    我氣咻咻地往前走,根本無視它的存在。就算它還在,矮的跟個小木錐似得,看也看不到。有誰在後面扯住了我的衣擺,害我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我穩住腳步,轉身譏誚著:「呦,果然長本事了,居然能在瞬間增高······」呃,不是它,是那匹大黑馬用嘴巴銜著我的衣服不讓我走。

    「你幹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啊?」我扯著衣服,卻怎麼也扯不開,又不敢太過用力,怕衣服扯破了,荒郊野外的可沒辦法縫補。「哎,鬆口!我們兩無冤無仇,去去去,一邊兒吃草去吧。」

    它扭扭頭,扯住我的衣服往後退著,力氣之大,我竟然無力掙脫。

    「喂,你這馬兒真是奇怪。為什麼不讓我走啊?我可沒有招惹你。」

    「哎,說你是豬還死不承認。」草叢裡冒出艾若塔懶洋洋地聲音:「它是怕你掉陷阱裡被魔鬼吃了。」

    「陷阱?」我疑惑地踮起來腳尖,前面一眼望去是一條平坦寬闊的大路,「哪有什麼陷阱?」我喃喃自語。

    「哈!」它更大聲地譏笑起來:「你啊你,肉眼凡胎,能看二指的距離就算不錯了。」

    「喂,再說翻臉啊!」我面色一沉,差點兒被它的話氣得七竅生煙、口吐白沫。

    「翻臉就翻臉,好大的事。」它滿不在乎地說道:「你識相的話,就跟緊我們,我勉為其難帶你去採花。但是,你要學得乖一些,這樣的話,我們吃肉就有你一口湯喝。如果你拒絕我的提議,走好了。你可以自己快活,可惜,你的哈爸爸可就······呵呵。」它意味深長地訕笑,擺明了故意激我。

    可我還是忍不住上鉤了。「哈爸爸不是已經去世了嗎?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誰告訴你我要去採花?我自己都不知道這裡是什麼鬼地方!你最後那句話貌似含有一定的威脅成分在裡面?你想幹嗎?」

    「我想幫你。」它說,語氣終於顯得正常一些了。

    我搖頭,還是不懂。

    「哈先生死前有心願未了,因此,他在下面無法安寧。這樣長時間下去,他的魂魄會化成魔鬼依附於你身上。很顯然,你沒有抵擋魔鬼附身的能力。」

    真的假的?說的這麼危言聳聽?「我才不相信哈爸爸會傷害我。他那麼疼愛我,他怎麼會······」我不信任地說道。

    「天真的小姐,我拜託你用腦子想一想,魔鬼還會有人類的感情嗎?」

    魔鬼?哈爸爸會變成噬人的魔鬼嗎?這樣想著,我突然感覺四周陰風陣陣,渾身冷汗涔涔,雞皮冒了N層有餘。我往前走了幾步靠進那匹黑馬,這才感覺有些安全。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這不是你自己瞎掰的吧?喂,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聰明了?」我連連譏笑道。

    「我本來就很聰明,只是平時懶得理你而已。」它說這話時,我幾乎可以想像那種傲慢驕縱的神態,如果它有臉的話。

    我撇嘴,「切!」

    「不服不行,誰讓你笨呢?上來吧。」它很大吃地命令我。

    「上來?上哪裡啊?」我環顧四周,左看右看。

    「白癡!當然是雷霆的馬背。它的名字還是你起的,居然裝傻不認識人家,你還真有演戲的天份。」三句話不到,又開始嘲笑我。

    我始終皺著眉頭,從它開始說話的那一刻,我就被它損得體無完膚、屍骨無存,現在看來,自己的確夠笨的了。剛剛看大黑馬只覺得有些眼熟,它這麼一說,我才記得在意大利,那個會魔法的商人把他的馬兒送給了我,那馬兒就是它了。他說這種黑色的獨角獸叫做夢魘,因為它長得跟雷霆十分相像,我順便就給它起了個相同的名字。

    只是,它怎麼忽然間跑來這裡的呢?那些火呢?它會噴火的啊。

    「它停下來的時候火就沒了。」艾若塔解釋道。

    「哦。你在那兒呢?」我乖乖騎上馬背,四處尋找它的身影。

    「啊!」它痛苦地哀嚎,殺豬一般。「我就在你脖子上掛著呢,你的眼神真不是一般的好。」

    「嘿嘿。」我笑,「回來了就還是我的奴隸,看我以後怎麼折磨你。快告訴我,我要怎樣才能救哈爸爸。」強勢又回到我身上了!我語氣一變,惡狠狠地命令它。

    「哎,所以我就說,你這種猴急的性格,永遠都別想吃到熱豆腐。」它慢吞吞地說道。

    「廢什麼話,快說!」我伸手在它身上彈了一下。

    「沒人性啊!我告訴你那麼多,你就這樣對我啊?」

    「你再囉嗦,信不信我吃了你?」

    「呃,怕了你了。」他終於敗下陣來,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口:「只要你有本事去冥界摘到幽飄樹上的一片葉子,你的哈爸爸就有救了。當然,你也有救了。」

    「幽飄樹的葉子?很難摘到嗎?」我問。

    「那你以為呢?」它大嗓門地說道:「除了冥王哈德斯,誰都無法接近幽飄樹。」

    「為什麼?」我繼續問問題。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嗎?」它不耐煩地催促我:「走了走了,別浪費我的寶貴時間。」說著發出一道青光,雷霆像是得到了命令似得,揚蹄嘶鳴,熊熊烈焰由它身體內噴湧而出,像一顆飛速墜落的火流星,疾速而去。

    我抓緊韁繩,騎著我的戰馬,衝向那深邃無邊的地獄深處,無謂無懼。因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等著我去解救。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