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之一眼萬年 戰神殤 第84章:下蠱(1)
    一縷柔和的陽光從穹廬的頂層透下來,剛好可以投射到穹廬中間那口翻騰著沽沽氣泡的沙鍋上。陣陣嗆人的紫色霧氣瀰漫了整座穹廬,刺鼻的怪異味道撲面湧來,我不禁連連打著噴嚏。

    斂日漠然的目光掃向我,旋即平靜地繼續熬煉著一鍋稀奇古怪的東西。這個古怪的傢伙,到底在熬製什麼鬼東西?我坐在床邊好奇地往鍋子裡張望,什麼都看不到,濃重的煙霧模糊了我的雙眼,辣辣的疼著。我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問道:「噯,鍋子裡是什麼鬼東西?」

    「海紫菀。」他說,不停地往鍋裡添加一些形狀怪異的藥材。

    「呃?海紫菀是什麼東西?」我繼續追問道。

    「等一會你就知道了。」他回頭看我一眼,唇角閃過一抹奇異的笑。那笑,充斥著鬼魅般的嗜血,彷彿一把剔骨的尖刀,生生剝去了我的靈魂。恐懼堆滿了整個思緒,我不安地緊盯住他的雙手,那是一雙極其細膩修長的手,白皙、柔軟、乾淨,怎麼看都不像是血腥嗜殺的劊子手。

    我緊緊盯住那雙手,喉嚨猛然一緊,彷彿他的手已經摸索著卡在了我的脖頸處,帶著詭異的冰涼的溫度。我立刻警覺起來:「你,想幹嗎?」

    他不語,只是捏住一柄沾染了紫色藥汁的鋒利短劍款款走過來。我下意識往後退縮:「斂日,你,你······」

    他已經走近我,一隻手稍稍用力,點住我微微戰慄的肩頭,拿劍的手利落地挑開了我鎖骨處的衣襟。我剩下的話哽在了嗓子裡,惶遽地望著面前男子漸漸放大的陰冷臉龐。

    「羽裳,別怕。」他柔聲說著,輕輕揭開我傷口處的紗布。

    「你是不是覺得刺一刀不過癮,準備再補上幾刀。」這個冷笑話我個人覺得一點都不好笑,他卻很給面子的笑起來:「呵呵。羽裳姑娘,斂日可否借你體內的一滴血。」他說。

    「借什麼?」我錯愕:「一滴血?」暈!有這種借法嗎?

    「正是。」

    「我若不借呢?喂,你放手,我不借。」我在他手下掙扎,卻駭然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了。他點了我的穴道,可惡。

    「你沒有選擇。」他不容置疑地扯掉我鎖骨處的紗布,沾了藥汁的短劍毫不留情地刺進還未癒合的傷口。

    「啊~~~」我哀嚎:「斂日,你禽獸!」我痛得冷汗涔涔渾身戰慄,原本未長好的嫩肉又被狠狠地刺開,這種無法承受的痛簡直要人命! 溫熱的血順著鎖骨慢慢湧了出來,我咬牙切齒地怒視著他:「靠,這是一滴嗎?分明就是血流如注!」

    他竟無視我的憤怒跟咆哮,不慌不忙地從腰間取下一個精緻小巧的藥葫蘆貼近我的鎖骨處接住不斷湧出的鮮血。「我要用你的血澆灌我的海紫菀。」他收起藥葫蘆後旋即替我重新敷上新藥,並細心地替我扣好衣襟的盤扣。

    「憑什麼用我的血?你怎麼不割你的肉放你的血?」我突然間覺得委屈萬分,眼眶裡轉悠著一層將落未落的淚。

    我栽誰手裡不好為什麼偏偏栽進這個陰險小人的手裡。他溫順純良的表象大概迷惑了包括寒澈在內的一大票人,大家一定認為第一神醫斂日是一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其實呢?其實他就是一詭詐陰險卑鄙又無恥的小人!

    「你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下流的縮頭烏龜!」我恨恨地罵道。

    他沉默片刻,突然縱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認真地說道:「我要把你的真面目告訴寒澈,我要提醒他離你遠一點,你是一個危險分子!」

    「你沒有機會了。」他輕輕搖著頭,兀自坐在了我身旁,話鋒一轉,問道:「傷口還疼嗎?」

    廢話!我默然地撇嘴翻白眼。

    「不要恨我。」他盡自說道。

    繼續默然。

    「羽裳,想不想聽故事?」他開始自言自語。

    默然等於一堆金子。

    「我是一個婢女的私生子。」他開始唱獨角戲:「從小,我就活在別人的冷嘲熱諷中,包括寒澈在內的一幫孩子。他們過著錦衣玉食、優越無比的王室生活,而我跟我娘只能卑微地住進狹小破敗的陋室。那間小小的陋室冬冷夏熱,連狗窩都不如,我就是在那樣艱苦的環境中長大的。我恨,恨我的生身父親是一個敢做不敢當的孬種!恨別人對我的譏諷嘲弄,恨我的出身,我為什麼是一個婢女的私生子?我不甘心就這樣卑賤地活一輩子,不甘心輸給寒澈。我娘曾經告訴過我,想要別人不敢輕視你,你必須要比輕視你的人強大。我記住了這句話,我暗自發誓,我要超越那些戲弄嘲笑過我的人,我要超越寒澈,我要讓所有人都對我俯首稱臣,我要讓我娘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你已經做到了。」我平靜地說道。

    「還不夠!」他突然暴戾起來,「我要把寒澈擁有的東西都搶回來毀掉,我要讓他一無所有!」

    「斂日,恨會讓一個人變得瘋狂。在我的信仰裡,恨人等同於殺人。如果寒澈曾經傷害過你,那也是因為當時的年幼無知。」

    「他要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騰然扳過我的肩,雙手的力道牽扯到我的傷口,我立刻痛得齜牙咧嘴喊起來:「你幹嗎?」

    他涼涼的手指滑過我的臉龐,深邃的眸子閃爍著撲朔迷離的光:「羽裳,你有多美好,我怎麼忍心,唉······」 他的歎息激起了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那些讚美在我聽來如同臨死前的輓歌,陰森、哀怨、淒然,令我不由得陣陣毛骨悚然。

    「斂日,我跟寒澈不過是朋友。」我隱隱察覺到他歎息中的另一層意思,不由得恐慌連連,貌似,他以為我跟寒澈······他想用我作為牽制讓寒澈的籌碼?

    「我怎麼忍心毀掉你,羽裳。」他啞然道出實情。

    哇靠,我真佩服自己的超級第六感,竟然讓我猜對了!我搖頭輕笑道:「哈。斂日,你真抬舉我。你以為寒澈會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漢朝女人······」

    「他會!」他迅速接下我的話:「你若有不測,他便會死。」

    「斂日,你也配稱作人!」我再無話可說,只能這樣形容他卑劣的行徑。

    「換做是你,你也會像我一樣處心積慮、不擇手段。」他並不介意我尖銳刻薄的措辭,淡然說道。

    「你想怎樣?」我凜然望著他。

    「我在你的傷口處種下了一粒種子。」他簡直答非所問。我嚴重懷疑仇恨已經讓他神志不清精神錯亂了。

    「只有用你的血去澆灌那粒種子,它才可以存活。否則,它死,寒澈也會死。」他將那個藥葫蘆在我眼前晃了晃,森冷輕笑道。

    「那粒種子就是你所說的海紫菀?」

    「不錯。海紫菀喚作花名,實則是一種匈奴的巫術,也叫做蠱。它以身為引,以血為降,須得用摻和藥汁的血液澆灌,否則它便會枯萎。」

    他話音剛落,我便駭然感覺傷口處似有一粒種子藉著我的血肉之軀生根發芽,奮力賁發而出,幾乎要撐破我的皮肉。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痛楚,像是在不打麻藥的情形下被人用刀子生生剔開肌肉,然後在骨頭上鑽啊鑽,直到把那骨頭鑽透。奇痛之下,我冷汗淋漓,雙眼一片漆黑,幾乎要昏厥過去。「斂日,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費力吐出這句話。

    「你的蠱是寒澈的劫,所以,我不會讓你輕易地死去。」他點開我的穴,將藥葫蘆交與我,毫無溫度的話語迴旋於我的耳邊:「藥葫蘆裡的血滴完,海紫菀便會枯萎,寒澈的生命也會徹底地消失。」

    我握緊藥葫蘆,憤恨充斥整個胸腔,踉蹌站起身仰頭悲吼:「啊!」

    「寒澈已經命懸一線,你走吧。」他站在那兒,漠然地注視著我說道。

    「斂日,即使拼上我的命,我也絕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我掀簾踏出營帳,吃力地爬上馬背,憑借恍惚地記憶策馬疾馳而去。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