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見到了武田信玄,這個歷史上最愛訓練忍者的武將。當武田信廉把我帶至他的書房,初次見到這個男人,在他的眉眼之間竟有一種恍惚的熟悉感。不知為何,這個男人使我心底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出來。難道,只是因為他的左眼角下,有一顆黑色的小痣嗎?
他高大威嚴的形象與我想像中的武田信玄並沒有太大的出入。想像中,這個男人就應該是這樣一副軒昂偉岸、不苟言笑的冷態,單單看他那雙凌厲深睿的眼眸,無形中便帶給我一份潛在的脅迫。
「哥哥,是她放走了那河童。而且,我始終懷疑她是德川家康派來的探子。」武田信廉望著他的哥哥說道。
果然是卑鄙小人一個!他知道武田信玄最痛恨竊取機密的探子,居然如此栽贓與我,想來他是恨我恨到骨髓裡了。
「昨晚,是你把她帶回來的嗎?」武田信玄淡淡地問道,一雙銳利的眼睛在我身上不停地審視、探究。
我始終低垂著頭站在那兒,卻依稀感覺到自己彷彿被他鋒利的眼神剝掉了衣服,完全*露在他的面前。這感覺令我懊惱而難堪,我卻不敢與那雙犀利的眼睛對視,怕自己偽裝的鎮定在他的逼視下潰不成軍。
「是的哥哥。」他恭敬地回答道。
「你是誰?如此奇異的女子?」他走向我,當我對上那雙令我惶然慌亂的眼眸時,心底便無可抑制地怦然心動起來。
面前的男子器宇軒昂、驚才風逸,那些看似平凡的五官放在這樣一張稜角分明的臉上,立刻彰顯出一種桀驁不馴的霸氣。儘管他不過穿著一件普通的青色棉布長衫,渾身上下卻難掩一份風華無限的王者氣息。
我怔了半秒,望著他,只說了一句:「我不是探子。」
「哦?你不是嗎?那又為何獨自一人出現在深夜的伏天山?」他慢慢踱到我身後,那雙有力的大手突兀地扶上我背後的翅膀。我只感到全身一陣緊似一陣的痙攣,剛要掙脫,他卻微微用力將我鉗制在掌下,全然不顧旁邊還有人在觀看。「信廉,你下去吧,我已經決定要留下她。」他並不看他,只是淡淡地說道。
「哥哥?」武田信廉怔在那裡,我看到他臉上驚愕疑惑的神態。這種情形似乎與他想像中大相逕庭,他以為武田信玄在得知我是探子以後會下令將我處死,結果事情竟會演變成這樣。
我漲紅了臉龐,羞憤地擺脫著他的雙手:「你放開!」
他置之不理,一雙手越發用力起來,幾乎要捏碎了我的肩胛骨。我深吸口氣,痛惡地罵了一句粗魯的日本話:「八嘎!」
他微微一怔,旋即鬆開我的肩,站在我身後兀自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我轉身,狠狠地瞪住這個狂傲放蕩的齷齪男人,不屑地說道:「對一個女人動粗讓你覺得很開心嗎?如果你認為這樣就可以羞辱我,你錯了。對於你們這樣的非人類,我連生氣都不會,我根本不屑於跟一頭牲畜生氣。」
「啊,大膽!」武田信廉怒喝一聲,立刻抽出腰間的武士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信廉,收回你的刀。你下去吧,我要單獨跟她談談。」武田信玄並沒有被我苛刻的話語激怒,他只是微微一笑,重新坐回到桌前認真地看起書來。
武田信廉欲言又止,遲疑了片刻,順從地收起武士刀沖武田信玄微微頷首便轉身離去了。
一時間,整個書房靜寂得只聽到彼此輕微的呼吸聲。他沉湎於那本書中,似乎忘記了一切。我彷徨地站在那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足足兩個時辰,他頭都不曾抬一下,只是饒有興趣地研究著面前的書卷。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的雙腳已經麻木不堪,腳底似有千萬隻螞蟻啃噬著我的血管,忍不住微微移動著雙腳。他匐在桌前看得津津有味,什麼書那麼吸引他?此刻,他專注看書的神情倒是少了一份咄咄逼人的犀利,彰顯出一份淑人君子的清雅。
但,還是令我萬分厭惡!
因為那樣一份血腥斑駁的歷史,我心底總是對這個野蠻民族充斥著深深的痛恨。從古至今,這個島國民族用一種赤**地掠奪方式展現著它看似強大的實力。這些由日本海寇及內陸奸民相互勾結組成的強盜團伙,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稱他們為倭寇我覺得一點都不過分。
這樣想著,我霍然走到書桌前,雙手「啪」地用力壓在他正看著的書卷上,怒吼一聲:「倭奴!」
他抽手,緩緩抬頭,*挺的眉目間滿是戲謔,「怎麼了,漢人?」他這樣說道。
「你到底什麼意思?」我沒頭沒尾地問他。
「什麼什麼意思?」他好笑地望著我。
「真會裝!」我冷哼,「你準備怎樣處置我?是殺是放痛快點!」
「哦。」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略略點頭道:「我已經留下了你。」
「我才會呆這這裡伺候你們這幫小日本!」我揚起腦袋藐視地看著他。
「呵呵。」他輕笑,搖搖頭,「我不需要你伺候,這裡多得是下人,你的任務是每晚替我暖床。」他說得自然極了,彷彿這件事與我而言,不過是件稀鬆平常的小事情。
「呃?暖,暖,床?」我愕然地重複著,旋即明白了他骯髒地想法,頓時氣惱得漲紅了臉龐。「你妄想!」我厲聲斥責道:「你這個下流無恥淫賤的大混蛋!」
「你若不從,只有死路一條。」他緊緊盯住我說道。一個死字從他的口中說出我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他原本不就是個殺人如麻的魔頭嗎?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挺直脊背,迎上那雙深邃的眸子,無畏無懼,從容凜然,倒真有點英勇就義的豪邁。
他望著我,沉默片刻,忽然抓起桌旁的武士刀扔到我的腳前,森然說道:「刀在這裡,我成全你。現在,死給我看吧!」他眼中再無絲毫的溫度,黝黑的眸子閃爍著陰冷嗜血的殘酷。
深深地吸口氣,我俯身握緊腳前的武士刀,那樣凜冽的寒光衝擊著我心底深處的一絲惶遽無措,握刀的手情不自禁地微微戰慄起來。面前的男人正雙手環抱,坐在檀香木的長案旁,饒有興趣地準備欣賞一場完美的自刎畫面。
我的腦袋瓜子飛速地旋轉,思索著如何唬住面前的小鬼子。樣子是一定要做滴,關鍵是如何做得逼真。等哈下手的時候即不能太用力,又不能刀不見血······
「怎麼,怕了嗎?我可以允許你後悔。」見我遲遲不肯動手,他輕笑起來。
激我?靠,老子跟你拼了!我咬牙切齒,心一橫眼一閉,那把武士刀帶著絲絲的涼意,劃破了我脖頸間柔嫩的肌膚。我只感覺脖子上的皮膚微微一裂,溫熱的鮮血頃刻間噴湧而出,甜腥的氣息脹滿了整個房間。
「你滿意了吧?」我用力將武士刀擲向他。噹啷一聲,長刀落在了攤開的書卷上。刀刃上沾染的血跡遂然震落,在白色的絹紙上暈染出一小片殷紅的印跡。
我看到他震驚慌亂的眼神及檸檬綠棉裙上斑駁的血漬,不知道是因為對血的恐慌還是害怕自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掉,我這才感覺到脖子上火辣辣的鈍痛。我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整個人恍恍惚惚、搖搖晃晃,他的身影飛奔而至,在我將要倒下的那一刻擁我入懷。「來人,來人!快來人!」他擁緊我,惶然地狂吼。
「你該死的······把刀磨那麼快幹嗎?」我幾不可聞地嘟囔了一句,徹底地暈倒在他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