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無表情的警察無視她那張悲痛欲絕的小臉,強行將歇斯底里嚎哭的童珍惜從童偉業身邊拉開,用力摀住她的嘴,塞進一輛破舊的警車。
緊接著,一連串的質問,審訊、訴訟如海潮般洶湧,叫她茫然無措,直至定罪。
反應過來時,已經鋃鐺入獄。
刑期,三年。
結果,她最明媚的十八歲,是在骯髒,可怕、傾軋、飢餓、不見天日的監獄中渡過。
還記得入獄的第一晚,童珍惜理所應當的躺在床上,漠視命她打掃的獄友,冷冷道。
「我的手指是用來畫畫,而非掃地的。」
語調高傲,凜然,沒有絲毫妥協之意。
啪——
迎面而來一記響亮的耳光,童珍惜猝不及防,水嫩的臉蛋立馬凸出五個鮮紅的指印,彷如五道血紅的鞭痕。
她疼得倒抽絲絲冷氣,緊接著,一個身強力壯的獄友猛的揪住她珍若生命的秀髮。
蠻橫的拖往廁所,其餘幾個獄友則從旁協助,將她的腦袋狠狠摁進抽水馬桶。
「到了老子的地盤還發大小姐脾氣?我呸!你們幾個,給我用力點,使勁摁!」
「這賤丫頭一看就是勾引男人的騷貨,有張漂亮臉蛋了不起啊?老子浸死你!」
「怎麼她還能動,手軟腳軟,你們沒吃飯是不是?」
噪雜的破罵聲,嗆鼻的惡臭味,近乎窒息的痛苦,幾欲爆裂的胸腔,漸漸剝離的意識,沉重如山的絕望。
有那麼一刻,童珍惜真的以為她就要被活活浸死在馬桶裡了。
「別吵老娘睡覺!」
粗獷的女聲如一道閃電般劈下,氤氳的怒氣令房內的溫度驟降至零。
幸運的是,半死不活的童珍惜因這短短的六個字,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命。
這一晚,她嘗到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的味道。
什麼叫做,所有尊嚴都被踐踏粉碎,慘烈的體無完膚。
如果,尊嚴無法助她活下去,那麼這份可笑的尊嚴,不要也罷!
那夜之後,她學會妥協,學會成熟,學會處之泰然,學會人情世故,學會低下那顆曾經高傲而不可一世的頭顱。
只是每日清晨醒來,眼眶依然會刺痛紅腫,難受的彷如針扎,枕頭濕的沒有一根乾絲。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她卻覺得如同過了三千個世紀般,漫長的接近腐朽,腐朽到磨滅了她所有的愛與恨。
出獄的那一天,天空湛藍如洗,童珍惜抬起頭,唇角微揚,笑容苦澀而悠遠。
兩行清淚從臉頰緩緩淌下,胸腔激動的陣陣發顫。
自由了,自由了,她終於自由了!
這不是夢,是真的,她真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