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陽光明媚,灑落一地金色。
送走了陳太醫,楚逸風轉身又折回了枕霞閣,一襲白衣,在風中飄飛。
此時的枕霞閣,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乾淨整潔,破碎的瓷瓶被小璃堆在了牆角,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淡淡的瑩光。
如星的眸子,捲起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如水的眸光,淡淡地掠過床榻上安然入睡的桑梓盈,楚逸風大手一揚,叫過正在床邊悉心照料的小璃「小璃,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盈盈怎麼被嚇到的?」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小璃皺著眉,思緒漸漸飄遠「當時奴婢正在下人房睡覺,迷糊中聽到了一聲巨響,隱隱還有淒厲的尖叫聲,奴婢一時心驚,就悄悄地下了床,趴在門口向外看了幾眼。外面靜悄悄的,突然奴婢看到一個白影一閃而過,頭髮凌亂不堪,樣子很嚇人,當時奴婢就嚇傻了,忙躲進了被子裡,也就沒有去看桑姑娘,早晨起來,她就是這個樣子了,這∼∼都是奴婢的錯!」
說完,小璃懊悔地垂下了頭,清秀的臉上依然掛著驚色。昨晚的一幕實在是太嚇人了!
「哦!」楚逸風淡淡地應道,嘴角一勾,給小璃一個舒然的微笑「你也別自責了,這事怨不得你的!你在這裡好好照顧她吧,本王還有事,先走了!」
小璃感激地抬起頭,目送著輪椅裡靈修的身影,微微一服道「恭送王爺!」
*
雅致的綺春閣裡,雨珊黯然地坐於桌邊,雙手拖著下巴,看著窗外的融融春色,臉上寫滿了憂傷。
今年的春天真的很長呢!她心裡輕歎。
突然,『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隨後響起了熟悉的車輪聲。
雨珊木然地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瞟了楚逸風一眼,卻沒有言語。
但見楚逸風搖著輪椅緩緩靠近,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俊美的面龐上,一抹複雜的神色開始浮動。
錦繡的眉宇凝了凝,那一雙深邃清透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盯著雨珊,楚逸風輕扯唇瓣,艱難開口「珊兒,是你做的嗎?」
面對這突兀的一句的問話,雨珊微微一愣「什麼我做的啊?」
「昨晚,你穿成那樣,頭髮凌亂,臉上煞白,是不是去枕霞閣~~」
聽到此,雨珊頓時心下瞭然。她抬起頭,一雙水漾的清眸,直直地盯著眼前俊美的容顏「你懷疑我?」
楚逸風眼神有些閃躲,沒有正面回答「我只是~~隨便問問,想聽聽你怎麼說!」
看著他的樣子,如星的眸中隱約浮動著不信任,雨珊頓覺一陣心寒。她嘴角一勾,訕然一笑「沒錯,是我做的!」
「珊兒,你怎麼能這麼做呢!」低沉的聲音,透著幾分責備,楚逸風臉色略顯不悅道「你這次真的是太過分了!」
「我過分?」雨珊冷哼一聲,嘴角噙起一抹苦笑,如水的眼眸霎時一片哀傷「還說沒有懷疑我?我說是我做的,你就立馬過來質問我!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種經常裝神弄鬼嚇唬人的人嗎?」
「我~~」楚逸風語塞,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仰起頭,不讓眼角的淚滑落,心,卻痛得無法呼吸。
抬起纖細的小手,故作無意地抹了一下眼角,雨珊轉過頭,淡薄如荷的琉璃眸中陡現幾絲冷意。她自嘲地扁扁嘴,有些吃味地說道「昨晚我肚子痛成那樣,也沒見你這麼『關心』我!」
「我~~不知道!」楚逸風有些茫然,懊惱地垂下了頭。
昨夜,睡得太沉了,要不是那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他根本就不會醒!
對面,雨珊一臉的狐疑地撇撇嘴。她可是疼得叫了好半天,還從他的身上翻過下的床,她才不相信,一向淺眠的他,竟然一點兒動靜也沒有聽到!
其實,楚逸風沒有說謊,在他換藥的時候,桑梓盈估摸著時間,偷偷地在藥裡加進去了一些迷醉散,一旦藥效發作,便會昏睡不起,除非有巨大的聲響,可是這些,他們兩個卻不知道。
雨珊冷然一笑,語氣酸酸地扁扁嘴「你知道什麼,你現在心裡只想著你的盈盈,哪裡還會管我的死活?」
「珊兒,胡說什麼呢,什麼我的盈盈?」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
「清楚什麼?」楚逸風微微一愣,隨即嘴角抿起,淡淡笑開。他故意晃著頭,使勁吸了幾下鼻子,一雙墨玉般的眼瞳神采飛揚「珊兒,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沒有!」雨珊頭一甩,下巴一抬, 立馬否認道。吃醋?吃他的醋?想得美!
看著她的樣子,楚逸風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他大手一伸,輕柔地握住雨珊的柔荑「珊兒,我和盈盈真的沒什麼~~」
「我不想聽!」雨珊打斷他的話,用力抽出自己的小手,刻意地向後挪了一下身子「別用抱過別人的手碰我,我嫌髒!」
「你~~」純美的笑意頓時僵在了臉上,楚逸風使勁一甩手,不悅地斥道「莫名其妙!」
雨珊聽罷,心裡霍然升騰起一股怒氣。她小嘴一撇,故意學著他反唇相譏道「你~~喜新厭舊!」
「無理取鬧!」
雨珊一聽,火氣一下子上來了。她騰地跳起,一把拉過楚逸風的輪椅,連推帶拽地將他拖出了綺春閣。
「我就無理取鬧了,你若嫌我,大可以去找那個不哭不鬧,柔情似水,還在那等著你照顧的盈盈!」
氣鼓鼓地吼完這些話,雨珊一個轉身進了房間,隨手甩上了房門,『光當』一聲,震耳欲聾。
楚逸風惱羞成怒地回過頭,卻吃了一個閉門羹,臉色陡然黑了下來。眼中狂虐的氣息開始浮動,一股怒氣直衝雲霄,他憤然地拂袖而去。
門外,漸漸沒有了聲響,躲在門後的雨珊無力地靠在了門板上,一行清淚,潸然滑落。
*
午後的永樂宮,一片安靜祥和。
一身華美繡袍的如妃慵懶地倚在睡塌上,嬌美的臉上漾著縷縷得意之色。頭上金釵閃耀奪目,頸間珍珠項鏈泛著瑩光,手上玉扳指晶瑩剔透,三色光芒交相輝映,雍容華貴盡顯無疑。
突然,殿外一陣嘈雜,依稀中,她聽到了楚逸晨柔和的聲音,嘴角不自覺地噙起了一抹淺笑。
緩緩坐直身子,她抬起頭,澄澈的水眸緊緊地盯著翩然走進的白衣男子「晨兒,今日怎麼想起來看母妃了?」
楚逸晨不答,只是抬起如星的眸子,神色複雜地盯著她。
「晨兒,怎麼了?」如妃被他盯得不自在,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問了一句。
「母妃,父皇體內的毒,是你下的吧?」
如妃身形一滯,清透的眼瞳閃過一抹異樣「晨兒,你~~說什麼呢,母妃怎麼會害你父皇呢!」
楚逸晨無奈地勾唇一笑,緩步走近,從袖口裡掏出一個白色的紙包放在了如妃的面前「我已經問過御膳房的紫衫了!」
「那個丫頭都招了?」
「恩」楚逸晨肯定地點點頭,錦繡的眉宇微微凝了凝,眸光中帶著一絲不解「母妃,你怎麼能這麼做呢?還好,這藥的毒性不強,父皇服用的時間也比較短,太醫沒有留意到,不然~~」
楚逸晨輕歎一聲,嚥下了後面的話,璨若星辰的眼眸飛起一抹擔憂的水色。
「你父皇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什麼?」
如妃抬起水盈盈的雙目,輕歎道「就是上次毒死皇后的事,雪嬋雖然頂罪自殺了,可是作證的臨嫣還在啊!她是我早前安插在碧霄宮的人,上次之後,她百般求我,讓我送她出宮,我一時大意,就答應了!可誰知,前些日子你父皇無意中問起了她,追根問底,還來了一趟永樂宮!雖然我的措辭沒什麼紕漏,但是看他的樣子,並沒有完全相信!我怕他深究此事,一時沒轍,才出此下策的!」
微微頓了一下,如妃一改之前的無奈,眼底劃過一絲篤定與陰狠「現在你是太子,皇位遲早都是你的,母妃這樣也是在幫你,讓你能夠早一點繼位啊!」
「母妃!」楚逸晨面色一沉,頗為不悅地低喝一聲「我不要這樣得來的皇位!」
「那你想怎樣?去告訴你父皇,看著母妃被賜死?」
「我~~」楚逸晨語塞,垂眸思忖良久,彷彿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般決然道「我去求父皇,求他饒了你,大不了我~~我不當這個太子了!」
「你以為這樣就能解決問題嗎?」如妃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饒了我?就算你父皇真的答應了,饒我一命,我以後也沒好日子過了,肯定會被打入冷宮的!」
嬌美的臉上浮出落落神傷,如妃側過頭,呆呆地凝望著楚逸晨「難道你就忍心眼睜睜地看著母妃在冷宮中老死嗎?」
「我~~」看到她神色哀戚的樣子,楚逸晨心中一陣不忍。他皺著眉,面露難色,嘴角抿成一線道「可是,我也不希望父皇有事!」
如妃見狀,澄澈的眸底劃過一股狡黠的光芒。她輕扯唇瓣,淺淺一笑「我答應你不再下毒了就是了!反正現在皇上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那你毒害皇后的事~~」
「這事你就不用管了!好好地當你的太子吧,以後別輕易說什麼不當了,不要這位子了!」
「嗯,晨兒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