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裡顓頊軒立寢宮,尹慕蕭行了禮一拜,「臣叩見皇上。」
「你我二人,不必多禮。」
顓頊軒立坐下,語氣隨意,「坐吧,茶備好了。」
「方纔朝上他們的進言,你都聽到了吧?」
尹慕蕭落座,端起茶杯,「尹謙之事?」
「那些老傢伙們拿國規律法來壓朕了。」顓頊軒立負手站起身,「朕本是交給你處置,沒想卻引起了公憤。」
「看來這背國欺君之事,還是做不得」,顓頊軒立只輕鬆道出幾句話,眼角倪著尹慕蕭,「慕蕭,你說呢?」
「皇上所說極是。」
「慕蕭,你知道嗎?皇后當日給尹謙的,並非假兵符,是有人從中作假。」
尹慕蕭茶杯輕擱在桌上,站起身跪拜在地,「在索府將兵符送與皇后娘娘的路途中,臣截下兵符,以假亂真。」
「皇后也是聰慧,後發現事已至此,兵符已送到,就倒戈向朕了。」顓頊軒立俯視尹慕蕭,「也就是說,大軒王朝兵權,在你的手裡。」
「皇上今日召,慕蕭當然知道所為何事。」他自顧站起身,從懷中拿出一道金牌,「兵符在此。」
顓頊軒立拿在手中,左右翻看兩下,拋向上空,又接在手中,「只這一塊牌子,怎會壞了你我二人友誼。」
拍拍他的肩膀,「最瞭解朕的,還是你啊,慕蕭。」
尹慕蕭後退了身,「皇上要朕如何處置尹謙?」
「簡單。」他坐到龍榻上,打了哈欠,「依照國法,秋後問斬。」
秋後?
他眼中寒光一閃,樂趣,少了些。
方才春天,也許,帶著遺憾死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快事。
「臣遵旨。」
「慕蕭。」顓頊軒立忽然正聲,面色嚴厲,「你是朕的手足,也是大選王朝必需的人才,兵符,朕留你一道,你好生珍惜。」
「慕蕭知道。」
「還有」,他目帶惋惜,「朕知你不會善罷甘休,收手吧——對她。」
尹慕蕭淡淡的,眸中平淡如清蓮。
「恕臣抗旨。」
顓頊軒立歎一聲,望向遠方,為那聰慧靈動又癡傻嗔心的女子惋惜。
「罷了,你去吧。」
尹慕蕭行了禮,出了皇城。
京城內陽光明媚,和風徐徐,春意正好,是探親的好時節。
正想著,跨出腳步,吩咐身後的除風:「到刑部領處決書。」
「尹謙——秋後處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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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慕蕭再踏入府中蕭園時,已是日上三竿,也早已過了午膳的時辰,走到蘇離房門前,依然緊鎖。
他敲了敲門,毫無動靜,推門而入,果然不出他所料,仍然在床上睡得酣暢。
他打開窗子,正午的陽光曬到屋裡,刺了蘇離的眼,她裹著被子,翻了個身,滾到了床鋪陰暗的角落裡去。
「離兒。」
他在她耳邊輕喚,「起床,陪本王用午膳。」
「不,再睡會……」
她頭也不回,眼也不睜,整個頭陷進被子裡,「不餓……」
尹慕蕭掀開被子,誰知她抱得緊,整個身體隨著被子帶起來,半坐著抱著被子呼呼又睡了。
他手一鬆,她就如一縷輕煙順便而下,砰的一聲頭摔到床上,登時,一聲尖叫響徹耳邊。
「誰!」蘇離瞪著眼怒喊,望見眼前的元兇,收回了氣勢,「王爺下朝了?」
「病了,這麼能睡?」
她憨笑著,後退兩聲,「離兒好的很。」
他又摸著她的額頭,捧著臉仔細端詳半天才放心,「既然沒事,快些起來,陪本王用午膳。」
她磨磨蹭蹭,支吾不出聲。
「原來是要本王為你穿衣裳。」他淡笑,一臉領悟得道模樣,「本王來伺候離兒王妃,今日要穿哪件衣裳?」
蘇離見他心情尚好,說道:「王爺,午膳,您自個兒用吧,我不想用。」
「不行。」他臉一沉,「早膳不用,午膳又想逃,本王不准。」
她咬著唇,抿著嘴,素手遲疑著抬起來,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脹起的胃上。
「離兒……吃過了。」
尹慕蕭膛舌,大手向裡摁了摁,果然硬實的很,黑著臉:「是誰說等本王一起吃午膳的?」
「午時前起床王爺還沒回,餓的頭昏,便……」她笑著躲開他的手,下床蹬上鞋,「王爺一定餓了,我去吩咐百合傳膳。」
尹慕蕭一把抱住她,「想跑,沒那麼容易。」
「王爺想怎樣?」她哭喪著臉,「我真的吃不下了。」
「本王不管。」他強橫抱著她,向外吩咐,「傳膳。」
「是你相約與本王用膳,現如今怎可反悔,本王可是守約之人。」
她皺著眉頭,撅起嘴,帶著哭腔,「王爺,再吃,就撐死了。」
尹慕蕭眼中閃著戲謔,一臉玩味,將她抱在自己腿上,她只顧勾頭懊惱,臉如紅霞,膚如白雪,櫻桃小唇微微撅起,我見猶憐。
忍不住,他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有人靠近,蘇離只反應著扭頭,又實實在在賞給尹慕蕭一個香吻。
尹慕蕭此時坐在籐椅上,順勢一趟,蘇離只能跟著趴下,被她摁住頭顱深吻著,四周靜益,只聽到籐椅前後搖晃的聲音,二人微微喘氣,蘇離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羞道:「王爺,放我下來。」
她青絲垂落,他一手拿起一縷發,感傷道:「這同心結,有人有,本王卻無。」
蘇離微滯,手半彎著,支住下巴望著尹慕蕭,「王爺,是在吃醋麼?」
他微腩,別過眼神,「本王沒有。」
「以前,可只有離兒吃醋的份兒,王爺原來也是凡間俗子。」
她咯咯笑著,他雙手一拉,她整人便趴在他懷中,籐椅支撐著二人,形成極其曖昧的姿勢,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能聽到他平穩有力的心跳。
蘇離順著胸膛向上望,女上男下,俯視著他,「王爺……」
「主子,百合傳膳來……」
門被打開的聲音,百合戛然而止的聲音,匆匆關門的聲音,急忙道歉的聲音,只在一瞬間全部完成。
「王爺,主子,百合錯了,百合走了,你們只當百合沒來過…………」
小跑的聲音,跌跌撞撞,百合捂著臉跑走了。
蘇離下了籐椅,打開門,扭頭頓腳。
「遭了,一定被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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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尹慕蕭淺笑著,「何以為誤會,你我本就是夫妻。」
蘇離關上門,「王爺的午膳便也沒了,百合受了刺激定要許久不見的。」
他走近她,將她壓在門邊,「方纔,離兒喚本王,想做什麼?」
「什麼?」她無辜眨著眼,「我只想說,剛吃飽,身子重,怕壓著王爺。」
他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離兒,書房裡,好生冷清。」
「冬季已過,怎會冷?」
她擺著手向裡走,坐回椅上。
「近日裡睡得如何,無人在身邊護著你,睡得可安穩?」尹慕蕭一臉擔憂,坐到她面前握著她的手,「本王很擔心。」
「王爺不必擔心」,她直指床鋪,「王爺可是忘了,方才是誰不願離床,一覺三竿之人,怎會睡不好?」
尹慕蕭帶著挫敗,乾脆走到她身後,緊抱著他,「離兒,本王很怕。」
「怕什麼?」
「沒有離兒在身邊,本王心中很怕。」
蘇離拉下他的手,扭頭嬌笑著:「敢問王爺一聲,您是在撒嬌麼?」
他臉色發青,「本王沒有。」
「沒有?」她提高聲音,「小女子我本是心腸軟之人,若是有事相求,撒撒嬌哄哄我是極容易答應的,不過王爺既不是,也就罷了。」
「況且,您是王爺,手握一道兵權,皇上器重,大軒王朝的希望尹三王爺,怎會做這等兒童耍賴之事。」
她補充著,伸伸懶腰,「看來今日,王爺的午膳未能在這裡用了,不如出去到酒樓裡用些,再或者去青樓去喝喝花酒也好,都是填飽肚子的好去處。」
尹慕蕭臉一紅一白,眼中帶著怒,又發作不出來。
可惜,這一套對他不管用。
她打開門,高高興興做出結論,「王爺請,我要午睡了。」
「方纔不是剛睡過?」
看到他咬著牙,蘇離心中樂的開了花,手摀住胸口,聲音虛弱道:「我身子弱,每日都要午睡,王爺要體諒才是。」
尹慕蕭抬起頭,輕輕一笑,明白了,她是在報復他,抗議他以前的所作所為。
「你錯了離兒。」他走到她身邊,幫她關上門,「本王方纔,確實在撒嬌,本王在喜歡之人面前,兒童耍賴之事常常做。」
「身子不舒服要午睡,如此甚好,為夫的當然要陪著娘子,娘子也一定會答應的,不然,就欠了本王的一番好意呵。」
「膳食對本王來說,哪有離兒來的重要,所以。」他眼中一彎,邪笑溢出,「本王一定要留下,陪著離兒午睡才是。」
放到床上,看到她啞口無言,笑的露出一口白齒。
「離兒到床裡候著本王。」
他麻利蹬掉靴子,躺到床上將她抱在懷裡,故作疑道:「眼睛睜那麼大,不是要睡麼?」
「王爺此時。」她重重點著頭,下了結論。
「好像無賴。」
他不在乎,在她唇上啃了一口,「本王睡了。」
睡了?蘇離不可置信望著他,推推他,「王爺還是去尋食吧。」
「你擔心,害怕?」
他閉著眼,帶著笑聲,「是離兒要求午睡,又不願意了?」
她望著二人的處境,冥思一會兒,「我有何擔心的,不過午睡而已。」
「放心,第三條規矩,本王守著呢!」
他放下一句話,蘇離扭過頭看他,閉著眼,嘴角笑意抹不去。
「啪——!」
一巴掌拍在尹慕蕭背上,蘇離哀著聲。
「王爺請起吧,離兒陪您去用午膳。」
尹慕蕭眼攸得睜開。
「投降了?」
她點頭。
他率先起床,整待好,出了門,站到門前,「離兒快些,本王帶你到最喜歡的翠興……」
「砰」!
門關住了,上了鎖,蘇離在屋裡吐舌,揚聲道:「王爺,蘇離心裡發過誓,一定要贏你一回。」
「好離兒,本王可不饒過你了。」
她打了個哈欠,「王爺請便,咱要睡去了,您各處覓食去吧。」
尹慕蕭負起手,點著頭。
這不饒人的性子,和一人相差無幾。
眼中一暗,邁著大步,向陰暗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