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您看人真準,難怪您叫包船王請長空替他上場呢?」何家駒對慕容長空點了點頭,對老者說道。
老者聞言悠然一笑,眼睛看著慕容長空,讚賞之餘,卻令人感覺有些不尋常的含義,而且,是很深很深的含義!
「對了,大哥,說到包船王,那件事是不是該對長空說說了?」何家駒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老者說道。老者叼起煙斗,微微點了下頭。
幾個人都微笑起來,氣氛也由剛才的凝重轉為了輕鬆。顯然,這是利於傾心交談的時刻。
慕容長空聽了有些疑惑,便問道:「何叔,什麼事情嗎,和包船王要我當遠洋的董事有關嗎?」
何家駒含笑點頭,伸手從慕容長空的煙盒子裡,抽出一根煙,自己點上,回道:「長空,你是不是覺得包萬生今天的舉動很奇怪,即使你先前和容志安的賭局,你的氣度和頭腦折服了他,他也不可能讓你替他參加那麼重大的局,而他卻請求你替他參加,這點上,你有過疑惑沒有?」
慕容長空點了點頭,目光不由地移向了老者,他看到是這位老者和包船王說了幾句什麼,而何家駒在包萬生耳邊有說了一句,包萬生當即大驚,後來似乎又有了很大的信心,才請求地自己。
「大哥,長空,是自己人了。這孩子能那樣信任咱們,剛才的話也等於把他的安危送到了咱們手上。我看,您的身份就對他說一下吧。」何家駒看著老者問道。
老者輕吸一口煙斗,微微點了下頭,煙氣繚繞間,可以看到他的神色很平淡。
何家駒見他點頭,目光轉了回去,沉吟一下,說道:「我大哥……大哥是六十年代澳門最大的幫會,天行黨的老大謝天行!在那時的澳門,還有香港,天行黨是說一不二的,甚至強大過了香港的仁義堂和洪興。澳門賭業更是由我大哥的幫會一手控制,可以這麼說,謝大哥就是那時的澳門之王。
在澳門,葡萄牙總督說的話,不一定頂事,但是謝大哥說的話,絕對沒有人敢違抗!目前四十歲以上的人,應該都知道大哥的名字。那是澳門黑道最輝煌,而且是輝煌的顛峰!」說著,何家駒的目光裡展露出無比的自豪和嚮往。
「唉,家駒,過去的事情了,就不要細說了。往事不堪回首,天行黨已成雲煙,何況我也已經是死去的人了。」老者拿下煙斗,幽幽一歎。
聽了老者的話,慕容長空陡然一驚,不解地看向了他。澳門以前的事情他也請說過一些,但是顯然沒有聽說過天行黨。
「大哥,兄弟有愧啊!若沒有您,我哪裡有今天的成就,而您卻受了那麼多波折,在國外漂泊了那麼多年。」何家駒聞言,情緒又波動了起來。
「好了,家駒,大哥能看到你有今天的成就,而且獲得政府的承認,大哥也就心滿意足了。再說,我的日子,一直過的很好。在大馬那邊,我的話還是算數的。」老者神情很快平靜了下來,和聲回道。
何家駒過了一會兒,情緒才稍稍平靜,又看向慕容長空,問道:「長空,你是不是很疑惑,為什麼大哥當年那麼輝煌,只要一提到澳門姓謝的人物,人們肯定會立刻想起大哥來。而為什麼昨天遊艇上,沒有人說出呢?」
他問的,也正是慕容長空的疑惑之處,昨天遊艇上人們的表情,他也看到了,人們聽包萬生喊出一個謝字時,便紛紛想起來,一些年紀大的先是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什麼,但後來,就又自己搖搖頭。
慕容長空當時就感到很奇怪,現在何家駒說起來,便點了點頭。
何家駒見他點頭,歎息了一聲,才慢慢說道:「那是因為謝大哥,謝天行這個名字已經是不存在的了。在澳門人的記憶裡,大哥已經是死去的人了。」
慕容長空再次聽到這句話,不由地露出吃驚的樣子。這顯然觸及了一個塵封的事件,一個巨大的秘密。
這時,就聽何家駒繼續說道:「六十年代,及七十年代初,天行黨達到了輝煌之最,澳門人也把大哥當成是國人的英雄看待,就有人勸大哥參政,把葡萄牙人的權利分化。當然,這哪裡是簡單的事情,大哥沒有聽從。
一些與天行黨敵對的人,還有別有心計的人,把這件事情歪曲密告了澳門總督,而且搬弄是非,胡亂捏造。
澳門當時的葡萄牙政府,本來就已經對天行黨極為忌憚,那時,更是著了慌亂,他們經過商量之後,絕對聯合香港政府,及天行黨的敵對勢力,聯合對付我們天行黨。
而且他們事先一點風聲沒有露出,就展開了突襲,我們天行黨雖然是猝不及防,但是,我們那時的實力並不比政府的實力弱,所以很快扭轉了被動局面,和他們相持了下去。
不過,他們畢竟掌握著公共輿論,我們又畢竟只是黑幫,沒有正式的身份。所以,一些幫眾的心態動搖了,在相持階段,天行黨出現了叛亂,雖然很快平息了,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傷了元氣。在後來和澳門政府的對抗中,天行黨漸漸處於了下風。但他們想一舉拿下天行黨,也絕對不可能。
後來提出和我們談判,當時大哥為了底下的兄弟們,答應了下來。談判的結果,就是天行黨解散,財產可以留下,由當時是副幫主的我掌管。而大哥必須以假死之相,離開澳門。當時我們的天行黨已經勢微,雖然短時間不會滅亡,但在澳門政府和敵對勢力的聯合下,再加上叛亂造成的後果,也漸漸地支持不住了。
澳門政府怕引起更大騷亂,也願意盡早結束這場爭鬥。大哥為了兄弟們能生存下去,自己就製造了車禍的假死事件,然後帶了一幫忠心的老人,遠走海外了。唉!」何家駒說著,臉上的表情淒然。
慕容長空聽的也是一陣感歎!
而謝天行自己,此時的神情也有些悲鬱,在聽的過程中,眼睛裡閃現出了憤恨的神采,但很快就消失了,慢慢地平靜下來,不過,屋子裡的氣氛也一時間再次傷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