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歷羲之的腳步接近的時候,凌微笑覺得心跳得很快。她抿緊了嘴巴,靠在大桶後面,用耳朵去判斷他的方位。
其實,她的心裡,也並沒有很清楚的信念,自己要對歷羲之做些什麼,可是看著歷羲之活得這麼舒服,還反過來找她的麻煩,不免對歷流觴有些失望。
向來,天不幫她,她就自己幫自己。就算歷流觴曾是她的天,也不過如此。
另一個白人男子發現了游泳池裡的男人,驚呼著下去救助。歷羲之很是驚訝,一回眸,凌微笑已經拿著槍,無聲無息的靠在他的背後。
她的臉上,那種驚怕的小媳婦的表情不再了,只是星眸裡的怒濤洶湧澎湃。纖細的小手裡握著一把黑沉的槍,微微有些不穩的上下晃動著。
歷羲之收起臉上驚懼的表情道:「不要開槍,你不知道槍泡過水之後會炸膛嗎?你不要把自己的小手給炸沒……啊……」
一聲慘叫,凌微笑冷冷的開了一槍,二個人距離很近,近到不需要什麼槍法亦可打中……凌微笑完全沒有顧忌的在歷羲之漂亮的小腹上開了一個小洞……
歷羲之倒下,整個人抽搐起來,凌微笑湊近,輕聲道:「不要晃,我的槍標不准,下一槍就不知道會打到什麼地方!」
歷羲之整個人僵住了。他萬萬沒的料到會有現在這種局面出現。
這個女人的心機之深沉,頭腦之冷靜,手段之狠辣想想都讓人後怕。他一手捂著肚子,血不斷的從小腹裡冒出來,痛得鑽心刺骨。冷汗不斷的順著臉滴下來,整個人還是很有種的撐起身子來,坐在地上。
「站起來,陪我出去溜溜風。」凌微笑客氣地道。
「固所願,不敢請爾。」歷羲之撐著爬起來,凌微笑側著身體,用槍指著歷流觴,一邊和他道:「我膽子小,膽子小的人手就沒那麼穩,如果不想我開槍走火,那麼,您最好少和我玩些遊戲。」聲音還是溫柔的,恬靜的。卻讓歷羲之骨子裡發寒。
誰能想到剛才還弱不禁風的小兔子,一轉眼就能拿著一把槍毫不猶豫的將他的肚子開了一次外科手術,然後,用冷靜近乎無情的態度命令著他。
歷羲之站起來,凌微笑將槍抵著他的背,這裡面積大,怎麼也不可能打失手。她沒有回頭去看那個白種人,只在他腳步近的時候,突然的動了一下槍板機,輕輕的卡聲……成功的制止了身後男人的追擊。
歷羲之一步一血印,走出大門,門外有車。凌微笑不必多說,歷羲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失血過多,也不廢話,直接將她帶到車邊。伸手,不遠處的白人將車鑰匙拋過來。歷羲之打開車門,自己上車。
很合作很識相的人質態度讓凌微笑沒有絲毫可以挑剔的地方。凌微笑上車,因為她上車就必須要槍換個手,關下車門……就在這時候歷羲之突然發力,一手擰向凌微笑的槍,凌微笑幾乎沒有任何掙扎和抵抗,手槍被歷羲之搶到手,歷羲之就痛呼著彎下了腰……他受傷的腹部,又多了一把雪亮的刀,狠狠的絞動著巨大的疼痛……
歷羲之眼前發黑,凌微笑關好門,拿過了槍,手輕輕的一挑,痛死過去的歷羲之又神奇的痛活過來……「開車……」凌微笑並沒有生氣,只是理智的提醒歷羲之……直到這個時候歷羲之還是認為凌微笑是想要逃跑,要他做人質……因為他不瞭解,世上會有這種人,從懦弱到殘忍,過渡完美,中間都不帶一點適應過程的。
歷羲之踩了油門……車開了……
「到哪?」歷羲之沉默的亂開了一氣,終於沉不住氣地問,此時他的血流得太快了,不是堅強的意志,根本撐不住。
凌微笑不在乎,流得又不是她的血,只是微微一抬下巴,繼續……
車子靜靜的開著,凌微笑思想很專注,很多東西,一樣一樣的從她的腦裡清楚的浮現,又一樣一樣隨著車速,丟失在風中,似隨風凋零的樹葉,輾轉於車輪下……
歷流觴溫暖的手指,歷不悔可愛的笑臉,徐銀美含淚後悔的痛苦的表情……崔薇蘋站在那裡不動,無助的看著自己遠去……一切一切,又被那個安靜沉默的嬰兒的小小表情所取代……有什麼東西壓得她喘不過氣,那些記憶裡的聲音與畫面將空氣劃的支離破碎……
我的孩子,我的寶貝……如果不是這個人,我們現在應該多麼幸福啊。
無法控制的怨恨和憤怒一點點生出來。她永遠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可以為了自己的仇恨去傷害完全無辜的孩子……想到歷不悔,想到她那些曾經的快樂都是笑話,都在建立在一個謊言之上的笑話,她抱著別的孩子笑和幸福的時候,自己的孩子卻睡在冰冷,冰冷而又潮濕的地裡,失去生命,化為養分,不存在了……
心慢慢地顫抖……然後劇烈到整個人都在顫抖……手卻緊緊地握住刀,眼睛瞪著前方……
心好痛,疼得彷彿就要死去,凌微笑慢慢地閉上眼,如果死去的話,是不是心就不會那麼痛。
一起下地獄,和這個男人一起?真是一件極其噁心的事兒。
歷羲之看著凌微笑的表情,血這麼流下去,他的眼睛在發花了,只能一腳踩剎車,整個人微幾天離開凌微笑遠一點,商量道:「我下車,我自己去醫院,我們就算二清了,成嗎?」媽的,今年真正流年不吉,碰到這一對男女雙煞。
凌微笑分了點神看了看周圍,這是一個很安靜的小道,天色近晨,分外的黑。她不知道這是哪裡,但至少,應該是離開了那個地方。
放這個人,還是不放?在她的心裡,還沒有凝成,真正的殺一個人的勇氣,雖然明知道這個男人罪孽深重,但剝奪一個人的生命,那不是小小的她可以做到的。但是放他,卻又覺得難以接受。難道自己的孩子,就這樣白白的死去嗎?凌微笑有些不懂,為什麼歷流觴沒有報復歷羲之……為什麼,他能忍下這殺子之仇!歷流觴不像是這麼心胸廣大的人。
歷羲之在凌微笑淡然的眼睛下,苦笑:「你要是不出聲,我當你默認了,我再這樣流下去,真的要掛了,我想你一定不希望自己變成殺人犯吧。你還有大好前途,不能就為了我抓了你,什麼壞事還沒做就殺了我吧。」
「殺人的滋味怎麼樣?」淡淡的話,逸出唇邊。
歷羲之愣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這不是個挑釁凌微笑的好時候,他知道,可是太過媚態的話他也說不出來,雖然此時,他的命很奇異的掌握在她的手心。
凌微笑淡掃歷羲之一眼,眼睛裡不能控制的感情流露出來……
歷羲之微微偏過臉,皮膚蒼白如雪,和眼睛裡的冰冷,唇角咬破了艷色詭異的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把他埋在地下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凌微笑進一步的問。
歷羲之驚訝極了,他的驚訝不是假裝的。凌微笑既然清楚明白的知道了自己的孩子被他所殺,就代表歷流觴也知道了。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半年多來歷流觴卻一直安安靜靜的,什麼都沒做。這裡面一定有鬼?!
凌微笑看著歷羲之的驚訝,皺眉:「你不會說你不知道這件事吧?!」
「我知道這件事,但和你知道是不是一回事我不清楚。」歷羲之用外交詞令很技巧的回答了對方的問題,他一邊用手捂著自己的腹部,一邊商量:「我不清楚為什麼你會真的動手殺我,但這個時候並不是說這件事的好時候對吧。」
凌微笑沉默了。
歷羲之試探的伸手,開了車門。輕輕的關好。突然後座跳起來一個纖細的少年,一隻手用力的用胳膊肘兒頂向凌微笑頭側的太陽穴,凌微笑閃躲中一低頭,胳膊肘兒從她的頭上擦過,火辣辣的痛,凌微笑用拿著槍對準備那陌生的少年,少年突然笑了,艷然的女性的笑,天真的似個孩子……
這樣陌生可愛的笑臉,誰能扣得下扳機,將他擊成一朵血花。凌微笑只在開槍還是不開之間,稍稍的猶豫不決了一會,
「你輸了!」三個字輕輕吐出來的時候,凌微笑聽見自己左手骨頭喀啦的一聲毛骨悚然地脆響,然後劇痛中,凌微笑發出一聲慘叫……眼淚狂湧出來……她脫臼的劇痛的手腕仍然還被他握在手裡,手槍卻無力的掛在指間,眼睜睜看著少年取走……她輸了,只是輸在不夠喪心病狂,沒有看到人就開槍的狠舛!
月下安靜坐著的少年,於清冷的月色下呈現出一種油畫般的安靜與憂傷。柔和月光落在他淺色肌膚之上,泛出淡淡的暈來,手心卻握著凌微笑因為脫臼的劇痛的手腕。
門又一次開了,歷羲之的英俊的笑臉出現在他們眼前,他用一種愛寵著的神情看著自己的少年情人……那樣和軟幸福的眸光……
「羲,我們要殺了她嗎?」少年在笑,特別特別幸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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