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凌微笑醒了。睜得大大的眼睛,黑漆漆的看著天花板發愣。
身邊的男人微微打著鼾,顯然是累得很了。凌微笑側過頭去,看著身側的男人的臉,角度微仰,晨光淡,讓歷流觴本就極為英挺的面孔更鍍上了一種魅光。他的眉頭微微皺著,似夢裡亦有什麼不痛快的事,薄唇緊抿,顯示主人的果敢的個性。
很累,夢裡都要這麼辛苦麼。
凌微笑微有些小小的心疼,整個人慢慢的清醒過來,想到歷流觴為什麼這麼痛苦,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心,一下子緊縮了起來,似一個水泵突然將心裡的血猛烈的抽乾,凌微笑捂著胸口,痛不可當的彎下腰,低呤起來……「痛……」
歷流觴還沒有清醒,手已撫了過去,嘴裡溫柔的輕喃:「乖乖,不痛……馬上就不痛……」
一睜開眼睛,知道錯了,回憶了一下,自己也沒說什麼,只是溫柔的親了親凌微笑,又閉上眼睛。那疲憊不堪的樣子讓凌微笑也微微生出些心疼的感覺來。
緊緊的捂著胸口,不再說什麼……只是這突如其來的心悸,讓她有些不安。似乎冥冥中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怎麼了?」歷流觴閉著眼睛問。
「不知道,剛才,突然覺得心,很痛,像被誰抽打了一下。」凌微笑的聲音悶悶的。
歷流觴突然完全清醒過來。想到了歷不悔。他昨夜是準備和凌微笑談論一下流學的事,可是昨夜太亂,後來凌微笑又睡著了,完全不夠時間來安排。這會子……這會子他必須去看歷不悔。
「你繼續睡一會兒,我替你叫早餐上來,我現在出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我有事要和你說。」歷流觴迅速起身,向浴室走去。
凌微笑沒有說話,這會子天才微亮,上班太早,歷流觴到底要做什麼去呢?
不過她沒有當間諜的心情,只是淡淡道:「我過會下去吃吧。」
「嗯,也好。」歷流觴快速洗漱完畢,出來更衣,伸手從口袋裡翻出一張卡:「密碼是我生日加上你的生日和寶寶生日的最前面二位數。」丟在床邊的櫃子上。伸手,摸了摸凌微笑的發頂,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曾經那個惡魔般的男子,卻化為了繞指之柔,凌微笑擁被而起,靜靜的想著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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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流觴推開病房的門,就看到歷不悔在小林的身上扭成麻花兒一樣的哭著……小嘴,微微有些發紫,顯然有些缺氧……眼睛哭得通紅,腫成一線,這幾天不斷的進行著各式各樣的檢查,很多檢查方式都有些折磨人,就算是大人也會覺得不舒服,何況是一位嬌弱的嬰兒。正在掉金豆豆的眼睛微張,看到歷流觴,眼睛裡射出急切的光,雙手伸著,小嘴扁著:「爸爸……」痛苦讓歷不悔的智力高速發展,語言功能急速進化。
歷流觴愣了一下,走過去,將歷不悔抱在懷裡,輕聲的呵寵著:「乖寶……」
這世上誰都可能背離他,只有眼前這個孩子,會永遠愛他,信他,依戀他,不計較他以前的錯誤。低下了頭,於孩子的柔軟的發側親一個小吻。
歷不悔用眼睛瞅著歷流觴,嘴裡奶聲奶氣的絮語:「爸……爸爸……」口水分泌過多,一聲爸爸竟吐出個泡泡來……自己也愣了,歷流觴輕聲軟語:「真棒,會喊爸爸了啊!」
許是哭得累了,又見著歷流觴。歷不悔漸漸的放鬆下來,睡著了。幾個大人小聲的說話。
「昨天檢查的項目比較多,吊水吊得遲了些,早一點的時候寶寶睡得好好的突然抽搐了一氣,動彈的時候碰到了針頭,找了醫生來量過血壓,脈動,又重紮了一針,許是疼狠了,折騰了一夜,才拔了針。好在燒是退了。奶了吃了一些。」小林解釋。
本來是嬰兒加上心臟不好,所以吊水的速度是極慢極慢的,需要四五秒左右滴上一滴……一天幾瓶水,就算是極小瓶的,也要從一早就吊到大半夜。
歷流觴抱著歷不悔,有些捨不得放手了。他回眸對著武大道:「你下去吃個早餐吧。」
武大點了點頭,轉身下去了。
小林打了干軟的細毛巾,輕輕的伸進歷不悔的衣服裡,將汗水擦拭乾淨。現在歷不悔是一天到晚的出汗,也不能總是去洗。能睡著已是天賜,也不太敢驚動了。
歷流觴配合著小林換手,小小的腦袋軟軟在強壯的手臂上晃動,眉梢的紅暈,慢慢的升起……歷流觴知道這是小丫頭要發毛了……立刻輕輕抖動,輕輕吹著柔和的口哨……歷不悔慢慢的平下眉頭,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小林趕緊鬆手,用一塊大毛巾將歷不悔整個搭起來。
歷流觴在屋子裡走動著,將懷裡的歷不悔微微的晃蕩著……小林的眼中露出癡迷的神情……這樣的男人,簡直是天下無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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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微笑本來說下去吃早餐是敷衍歷流觴,她根本沒有心情吃東西。可是她一向是比較勤快的人,醒了,睡在床,,上,又是夏天,真的感覺不到什麼樂趣。翻來覆去了一氣,還是洗漱好了。
呆呆的坐在窗戶邊,看著樓下,清晨的酒店顯得特別的沒有生氣。雖然景致很是美麗,可惜那些人工的整齊劃一的美麗,看久了就覺得並不那麼的吸引人。
整個人如墜如一種極為虛幻的境地,武得手機裡那個嬰兒的面容一再的浮現在眼前,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在回憶裡放大放大,一直到讓她害怕的地步……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可是,卻又想不出什麼來。
想哭,可是卻又覺得已經沒有辦法了,一切都不能挽回了。包括她的寶寶,她的人生……
啪啪啪……輕輕的敲門聲,「歷夫人,您好?我可以進來嗎?」
凌微笑輕輕的嗯了一聲,原來是客房服務生,客房服務生禮貌地告訴凌微笑昨天的衣服已經由樓下的乾洗店送回來了。凌微笑想找出一張紙幣當小費,卻不記得昨夜錢包給放在哪裡了。伸手拉了床頭抽屜,裡面有TT……突然有些心驚,天啊,她和他,從來沒有避過孕?!
她是沒有經驗,自然是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而歷流觴呢?他是一個萬事都那麼慎密的人,不可能考慮不到這類事情。那麼他是出於何種理由,一直不使用任何避孕手段的呢?!
凌微笑似被雷劈了一樣,當時汗就流了下來。如果沒有昨天的那一場痛不欲生的回憶,凌微笑不會這樣多疑心,可是此時,她本性裡小心的一部分抬頭,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種隱匿的危險!
歷流觴又有什麼陰謀?!
客房服務生站了半天,沒收到小費,只能含恨退下。不輕不重的關門聲讓凌微笑從發呆的狀態裡回過神來。
突然覺得屋子裡坐不住了,心裡有一團火一樣,燒得難受。
滿天滿地的全是陰謀,全是心計,真是太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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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微笑走下樓去,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地方可去。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她所依靠的不過是歷流觴一人而 而已。
此時是早上九點半左右,正巧有柳柳和周周坐在一張餐桌前用早茶。看到凌微笑,柳柳伸了手,微微揚起,笑:「是凌小姐嗎?」那一種懶洋洋的調子,中和了貴族小姐特有的優雅和高傲的味道,將一種低調的奢華演繹到極致。
凌微笑站在那裡,此時的她本無心和人寒暄,但她天性裡溫柔的一面還是讓她和聲悅色的回答:「是。你好。」
「我叫柳柳,柳少白的妹妹。」柳柳笑著,微微站起身子來,她身邊的周周看好戲一樣,用一種近乎無禮的神情大刺刺的看著凌微笑,安坐如故。
凌微笑此時並無心和人攀親帶故。再說柳少白不過是她生命裡一個一閃即逝的過客,柳少白的妹妹對她而言更是一個陌生人。她只是淡淡地道:「你好,柳小姐。」
「能請你一起用餐嗎?」柳柳很是客氣。
「不!」凌微笑本能的拒絕,然後加了一句:「我吃不下去。」
這已是極為明顯的拒絕,柳柳竟似沒有聽懂一樣,繼續道:「我早上也不太能吃下去,坐著喝點豆漿吧。多少暖點胃,家兄前幾天電話裡還提到凌小姐呢。」
話到這程度,凌微笑不坐下來已是不合適了。她走到柳柳身邊,坐了下來。
侍者拿過餐單,凌微笑掃了一眼,道:「一杯豆漿。「
周周笑了,「你不認識英文嗎?拿著飲料單子居然能點出中式早餐來。」
其實凌微笑只不過是順著柳柳的話說,她現在哪裡還在乎自己喝的是什麼。能這樣鎮定的坐下來和陌生人對答,已是讓自己意外了。聽了周周的諷刺,凌微笑並沒有什麼感覺,現在她的感覺都痛到麻木,這一點小小的針刺,根本不會惹起她的注意。
柳柳和周周看了看凌微笑微微垂下眸,清麗的小臉上有一些悲傷感覺,一副兔子般的乖乖樣。
二個女人互相看了看,微微露出輕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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