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女傭de契約情人 婚姻的契約 雖痛,不悔(全文完)
    有人說愛是垣久忍耐,是奉獻,是包容,是柔軟地包裹一切的夢的外衣。因為所愛的是天使自己也要變得美好。可有沒有人想過,溫柔不能保護溫柔,天真不能縱容天真,我的愛不高尚,不完美的。我站在黑暗裡,永世也洗不掉身上的血腥,但我卻仍驕傲,因為我守護的是一位微笑的天使。

    茫茫人海,我遇到了你,雖痛,不悔!

    *

    看著本本裡的歷流觴,凌微笑一下子愣住了。

    她沒有想到過,在這個時候,他還能陪在她的身邊。

    過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他沒有事,他不會死,這陣狂喜卷席她的全身。我也不會有事,我更不會讓我們的孩子有事!眼淚擦拭乾淨,奶奶的,不過是生個孩子,人人都能生,她凌微笑沒比人家短少什麼,自然也能順利的生下來。

    喜氣洋洋,充滿鬥志的努力生孩子……一個陣痛如大浪般襲來……啊呀啊喲……凌微笑痛苦地又一次哭出來……媽的,她是人類,學不來歷流觴那個變態的堅強!

    經過四小時又四分鐘的頑強拚搏,在凌微笑痛得似看不到盡頭的時候,身體一邊注入不知名者的新鮮血液,而自己的血,卻不斷的從下體流出去,一直流出去……

    哭都失了力氣,只有一個信念在撐著她……我不會死的,肯定不會,我還沒有幸福過呢?!

    歷流觴那禽獸中了四槍都沒死,我怎麼可能生個孩子就掛掉,我可不要再讓那個傢伙有機會嘲笑我虛痛。

    耳邊傳來醫生覺著的職業性的聲音:「放鬆,宮口開了四指多了,應該可以生了……吸氣……呼氣……吸氣……屏住……一……二……三……用力……」

    唔……凌微笑努力的臉上全是痛苦到了極致的表情,側眸,看向歷流觴,他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正對著她安靜的,凝視……他凝視著她,沒有一絲一毫嘲弄的表情,如此安詳如此認真……

    看到她側臉看著他,他笑了,唇微微動了一動,輕聲說:「做得不錯,丫頭。」

    凌微笑默然了,伸手,很堅定地關掉合上筆記本電腦的頁面,讓歷流觴那丫的小臉化為虛無!

    我靠,我這時候哭得這樣毫無尊嚴,你就不能當沒看見,真不理解女人的心,這時候要你深情個毛啊!

    熊熊怒火在凌微笑的心裡烈烈燃燒,憑著女性天生的柔軟和堅強,努力奮鬥……

    孩子,你給我乖點出來,讓你媽媽我出醜出成這樣,我以後還怎麼見你爸爸啊啊啊啊啊……

    不知是痛到麻木了,還是生孩子生到這種程度已是不痛了,凌微笑堅定的用力向下……加上助產士也用力的將她肚子裡的那一東西向下壓……然後,下面,有一種萬分奇妙的感覺,似有什麼東西一滑……小魚兒一樣的溜滑的東西一下子掉了下來……然後,是集體狂歡般:「生出來了!」

    安小嬌在一邊妖淚縱橫,哦哦哦,寶寶,你再不生出來,我的手就要給你媽媽扳斷了啊啊啊……

    耳邊聽到有人說,「是個女孩子,真可愛,這眉側有一顆小紅痣唉!」另有人說,「這叫草裡藏珠。是很有福氣相的。」

    女孩子好啊,不會被那個變態歷羲之追殺了吧!

    好輕鬆啊……凌微笑眼睛一閉,幸福的暈過去了。米辦法某人失血太多,能撐到自然生已是不容易了。

    *

    徐銀美趕過來,遇到一件奇怪的事。

    她看到有一位長髮披肩的護士從育嬰室,抱了一個孩子出來。本來是極普通的行為,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有些奇怪。二個人交錯而過的時候,徐銀美特別的看了對方一眼,那護士比較高,因為是深秋,衣服不顯曲線,只覺得清瘦,烏黑長髮與交錯時飄了起來,徐銀美似乎看到,她的棉毛衫領口處,微露出半個喉結……她站在那裡,愣了半天,真的假的?為什麼會覺得不對勁!是不是最近給歷流觴家弄得整個人神神叨叨的。可是真的,放眼過去,所有的護士都將長髮盤成結,緊緊的別在腦後,至少多一二個勤雜女工,拖著馬尾,再沒有一個和剛才那人一樣,披著長髮,低頭而行。

    她愣了好久,急忙跑過大廳,從落地窗向下看,那個護士真的抱著孩子上了一輛的士。突然好緊張……不會吧,生活不會真的和美國大片一樣精彩刺激吧。她又向護嬰室跑去,想看看那個被抱的孩子是誰?雖然,按正常邏輯,那個護士骨問題。一定是她窮緊張了。

    她順著玻璃向裡看,裡面不少空著的嬰兒位。也不知道那個人是從哪裡抱孩子的。正好看到一個護士過來,她緊著問:「我的女兒,姓凌,她在哪床?」

    那護士笑嘻嘻地道:「請到護辦站去查訊。」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個小吧檯。

    徐銀美正走過去,看到阿三站在一邊,心裡穩定多了:「她生了嗎?我找了好幾家醫院,急死了。」

    阿三顧不上接徐銀美手裡的東西,邊走邊道:「我才從觴少那邊過來,聽說已經生了,是一個女孩子。在那邊,我帶你過去。」一邊走一邊冷汗,自己實在是經驗太不足了,本來是讓幾個手下陪凌微笑,自己帶幾個人守著觴少的,這會子突然接到信,那幾個人跑錯了醫院,我靠,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發生這種烏龍事件!幸好觴嫂沒事,要出了什麼事,他幾個頭也不夠砍的!

    推開門,還沒闖進去,就被人用槍抵了頭……阿三反應再快,也呆了去。

    裡面的人看到阿三,收了槍,將阿三扯了進去,徐銀美站在外面,不知是逃還是進去。自從認識了歷流觴,她一個中年婦女的生活都精彩多了。

    阿三回過神,回了頭對徐銀美道:「阿姨,你請進。」

    徐銀美這才進來。

    凌微笑就睡著床上,那是一種彎曲的姿態。整個人卷在那裡,看著很累的樣子,眼下隱有紅腫,看出哭得狠了。

    有一種極為柔軟的東西在心裡升起來。她看了看門後那個人,戴著帽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穿著一件極為普通的深色半舊衣服,此時微微一抬頭,對徐銀美安撫性的點了點頭。徐銀美這才看出是武大! 一顆心突然放了下來,有些人就是有這種奇怪的本領,能讓身邊的人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徐銀美走過去,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手裡的東西放在一邊,才覺得自己弦繃得太緊了。有武大在,應該不會有事的。

    想了想,還是輕聲說了一句:「剛才,我看到有個護士抱著孩子下去打的,我發現那個人好像長了喉結……呵……」徐銀美自嘲的笑笑:「最近為了替寶寶挑音樂,動畫片看多了,想像力也豐富了不少。」

    阿三沒忍住,笑了……

    武大看了看徐銀美,又看了看阿三……阿三的皮馬上繃緊,嘴裡結結巴巴起來:「不會吧……」

    武大看了他半天,道:「這裡沒事,你讓那些人都去那邊,你自己也過去盯著。」阿三鬆了口氣道:「大哥,我發現用拳頭比用腦子舒服多了。」這幾天他其實也沒用上什麼力氣,但就是有些累得不行。這會子武大來了才放了心來,羞赧的笑笑,開了門出去。

    腿步有幾份沉重,原來自己和武大和阿力差距那麼大,觴少就是給了自己機會,自己也坐不住這個位置。

    徐銀美看著武大問:「孩子呢?」

    武大指了指窗邊桌子,徐銀美走過去,桌側靠裡面的位置放著一個小小的藍子,白色的蕾絲帳掀開,一個穿著一身粉色的小可愛睡在裡面,小爪子拳拳,睡得很貓咪一樣乖。

    那一時,徐銀美似透過時光看到多年以前,自己的女兒也曾如此的安靜躺在那裡,等候自己的愛撫。

    一時,伸不出手去。眼淚竟流了下來……武大站在一側,宛如隱身。徐銀美卻回頭對他道:「你看過她嗎?」

    武大微點頭。

    徐銀美感動的道:「真像個天使,一個會給大家帶來幸福的天使!」

    武大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是啊,經由這可愛天使的賜福,大家都會得到幸福吧!

    *

    歷老爺子坐在屋子裡唱茶,身邊有一位三十左右的美麗婦人以日式的跪坐在一邊用熟練的手法沖泡。一道一道茶藝表演,很讓人有寧心靜氣的感覺。

    歷羲之坐在輪椅上,面帶謙和笑容,心裡卻在想,老爺子近八十的人了,還活在這世上,硬生生阻了他兒子一輩子的前程,現在終是盯不住了,必須要由二個孫子其中之一來繼承歷家。人家是長子長孫,他到好,橫豎就是喜歡次子次孫。說到父輩,自己的父親雖然不是什麼艷驚一方的人才,至少也要比無能的二伯強,娶了一個女人騎在自己的脖子上作威作福,媽了第二個女人居然還會偷人,自己硬生生氣死。這樣的人,難為老爺子還看在眼裡,真不知道他的標準是什麼!再說自己和歷流觴吧。就不談能力高下了,至少歷家在自己手裡這幾年,成績是有目共睹的,自己的腿斷了可不礙經商什麼事,老爺子居然也就順著這理由想斷了自己的前途,呵!好笑。說到底,他就是想操控著別人的人生。按著歷流觴早就放棄了歷家,這一代也根本沒有什麼奪權之爭,二兄弟平平安安的,相敬如賓的過這一輩子,難道不好了。可老爺子非要這樣擰著干,想要歷家的他不給,對歷家可有可無的,他就非要用歷家這塊肉吸著引著二個人來爭來鬥!

    腹誹歸腹誹,但歷羲之的面上仍是千年不變得微笑,老爺子不是嫌他斷了二條腿,現在歷流觴不僅斷了二條腿,命還搭了半條,就算是救活了吧,已後也絕對是個廢人!95的穿透力不是開玩笑的,那樣近的距離就算他事前穿了防彈衣也沒有用。想到這裡就覺得歷流觴實在是命大啊,自己為了拉攏海少這瘋子,花了多大的力氣,終於挑拔了二個人的關係。讓海少自願去發瘋,殺人,居然歷流觴還能逃過這一劫,這命也太好了一點吧。

    臉上的笑,愈發的親切了。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吵鬧地聲音,然後就是怦的一聲,子彈的聲音!歷羲之駭了一跳,敢到歷家開槍鬧事的人不多,頭腦不是瘋到一定程度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果然,隨著一聲巨響,雕花房門倒在地上,海少一身緊身黑色皮衣,秀出性感到極處的少年身材,一手95長槍,以一種與外貌極不相稱的霸氣闖入這安靜的世界。

    泡茶的依舊泡茶,品茶的也自品茶,沒有人看他一眼。

    海少怒了,這會子似是什麼也顧不得了,他衝過去,對著歷羲之道:「你到底怎麼講?」

    歷羲之微微一抬眉,似有些不耐煩:「有事回去再說,別衝撞了老爺子。」

    海少冷哼一聲:「你什麼意思,他們不讓我進來。說我是危險份子,我危險什麼了?我有你危險麼?」

    歷羲之知道這孩子瘋勁上來了,再不管可就什麼都能說都敢說了,使了一個眼色,後面四個大漢走了進來。守著四個角。歷羲之道:「你們誰不讓海少進來?」媽的,都是沒腦子的白癡,能明著和海少這樣說話,不是挑事嗎?

    四個大漢面露難色,道:「不是我們。是……」眼睛看著老爺子,示意是老爺子的人不讓。這海少最近可是歷大少的寵物,嬌縱任性,誰敢擋他啊。

    海少可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一抬腿,也不看歷老爺子,踏在古舊的黃楊木雕花小几上,道:「不要演戲了,哥哥,玩這個有意思麼?你是不是用完了就想扔,你要說一聲分,直說就好,我們之間用得著那樣嗎?小爺我不是個纏著人不放的賤X,外面大把的男人女人,任著我挑揀。」

    這聲勢這話言實在是太挑釁了,縱是八面風吹不動的歷老爺子,也不禁微有些變色了。他看著自己的長孫,不明白這孩子樣樣都好,為什麼就不喜歡女人,非要喜歡男人呢!如果世界上都是這樣亂搞,那人類估計很快就絕種了!「你先帶他回去吧!」愈大愈不像話。

    歷羲之也有幾份掛不住臉,在歷家老爺子面前這樣放肆的,他長這麼大真正沒見過,今天是自己的人這樣的不長臉,自然面上無光,只是海少這人,只能順毛哄,在這時逆了他的意,說出來更是麻煩。

    這瘋子就是一定時炸彈,隨時隨地會暴,自己要不是好這一口危險刺激,能容他到這地步,早在他從歷流觴那回來的時候就暴了他!心裡怒,臉上還是微笑如春:「抱歉爺爺。唔,小海,我們回去吧。」纖長大手伸過去,握住少年的手。

    海少一掙,脫開道:「你當我三歲孩子麼?這樣好哄的,你不是說要在你們家老爺子面前公開我們的關係,讓他承認我的身份嗎?你說啊,現在人都在這裡,你說啊!」美麗的臉上隱隱閃著怒意,海少不管不顧的憤怒從眼睛裡似刀子般直接刺向歷羲之!

    歷羲之有幾份狼狽,床頭上戀姦情熱的話有幾份能當真,就算他喜歡海少,亦不可能真正給他個什麼名份吧。臉色淡了下來,道:「回去。」眼風一掃,四邊的男子用槍直指著海少的頭部。

    海少冷笑:「我死了,那些證據怎麼辦?」

    歷羲之心裡一動,嘴裡還是穩穩地道:「什麼死啊活啊的,回去再說吧。」

    海少對著老爺子道:「你不會要我當你的長孫媳婦吧?」聲音裡隱著笑,笑裡隱著哽咽。

    這一個彎轉得太大了,倒讓所有的人怔了。

    歷老爺子看了看歷羲之道:「槍收起來,像什麼樣子,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

    歷羲之知道今天必不能善了了,做了個手勢。幾個跟從的大漢走了出去。

    歷老爺子道:「我不反對。」

    這一句讓二個男人都吃了一大驚。

    歷老爺子將桌子上的盒子打開,拿出幾份文件,隨手翻了一下,找出一份。一側臉,身邊茶藝女點了火伺候,歷老爺子將那一份燃了,火光微微……幾個人幾種表情。

    「這一份,仍是按著現在的情況而定,歷家所有的產權交給你,我去世後,只留20%的股份給流觴還有一些留著念心的古物。」歷老爺子慢慢的道:「你選擇這個男人做你的妻子,這一份東西就可以燒了。」

    歷羲之嘴巴發乾,此時,他突然明白李甲在看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是什麼心情了。真是恨不得將那幾張紙搶過來,用腳踩滅啊啊啊啊!他伸了手,嚅動了一下嘴角……想說什麼,但顧忌著海少這瘋子,沒有說出口。如果娶一個女人就可以得到這些,那麼,也許他可以試著弄一個契約婚姻,一個擺設般的妻子。

    海少突然道:「看來,你是不準備守信了?」

    歷羲之一時怔忡,沒回過神來,沒有回答。

    海少呵呵大笑,笑到掉眼淚:「好玩,好玩,沒想到小爺我也有今天,給人做老婆人都不屑!」歷羲之沒有說話,眼時情緒大亂。歷老爺子本就詭奇多變,不按牌理出牌,此時他燒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意思!

    海少站起來對歷老爺子道:「我剛才開玩笑的,你也別燒了,再燒下去,說不定明天怦的一聲,被人暴了頭!還找不到誰做的。」

    歷羲之真正大怒了,言情頗失理智:「你胡說什麼,不願意呆在這裡就給我滾!」人處在利益拼紮下,真的很容易迷失自我,任一世聰明也會被利迷住眼,看不清眼前的迷局。

    海少拍拍PP,站起來,道:「你讓我殺死你弟弟的時候對我說過什麼,現在肯定也不記得了吧。不過還好,我槍法不靈,沒幹掉他,總算沒白背一條人命上身。歷羲之你幫過我,我也還清了這情份……從今天起,我們二橋歸橋,路歸路!我不認識你,你不認識我。至少那段感情,你玩得起,你家小爺我也玩得起!」他從手上拔出一個銀色戒環,隨手一扔!轉了身,揚長而去。少年單薄的身段,自有瀟灑之處是成年人模仿不來的,青春裡有一種殘酷的勇敢,只要是自己追求的就不顧一切,假如手礙了事,能自己砍了手而去追求。這份肆無忌憚張狂輕揚,只能留在那一段青蔥歲月裡,任了記憶憑弔。

    歷老爺子臉上的表情不變,只是問了一句:「流觴是你下得手吧!」

    歷羲之想說不,但歷老爺子的眼睛是那樣亮,亮得讓他無法直視了。

    「你和你父親,真是一樣的品性!」歷老爺子說不上什麼感情,只是淡淡的從文件裡抽出另一份,看了看,繼續燒了。

    歷羲之不說話,只打眼看著那文件一份一份的在歷老爺子乾枯的指法,一點點灰飛煙滅……那些紙張裡的繁華與財富,還有歷家的權力也一點點化為烏有!

    最後一份,歷老爺子停了下來。「本來,我從沒有想到過,會給你這最壞的且唯一的一種選擇。」

    歷羲之忍不住道:「您是讓我不要殘酷嗎?可是這外面誰不是在狼群裡生活,我一個人純良有用嗎?就算是歷流觴吧,他難道說是一個善良的人嗎?」

    歷老爺子搖頭:「我不在乎你們誰比誰更殘忍,如果我在乎,二十年前我趕走的就不會是你二伯,而是你父親了。」他略帶憐憫的看著歷羲之:「你不知道你輸在哪裡了吧?一個人連輸也輸得莫名其妙,並不能引以為戒的話,你能覺得那個人適合當歷家的掌權人嗎?」

    歷羲之一窒。

    「你太狡黠了,什麼事都不肯用最直接的方法去做。這是你自以為的長處,可我認為這才是你真正的短處。狡猾歷來是弱者的象徵,你什麼時候聽說過讚美獅子老虎狡猾的語句詩歌?因為它們強大到了不需要狡猾!歷流觴遠遠比你想像中要強大的多。他一直喜歡最直接的方式,但當他願意用計謀保護他的家人的時候,卻遠比你更有耐心和決心。他要得是一擊即中!只需要一次,就完全的擊潰他的對手……你,讓你永遠無翻身的機會。」歷老爺子道:「歷家,一向要交給最強的人。而我,覺得流觴最強。」他拿出最後一份文件:「這是你一直策劃的海外投資計劃,我想你把歷家的錢劃到你的私人投資賬目上已是一筆很不小的數字了吧。以你的聰明,加上這筆錢,你今後的日子應該會很舒服。簽字,這些東西就送給你了。」

    歷羲之眼睛一冷,心緊緊揪成一團,半天,才道:「爺爺,你幫著他,對付我!」

    歷老爺子搖頭,笑這個孩子看不清真相:「我幫著歷家。而現在歷流觴,他贏了。你這些年所有的犯罪證據,我雖然收得不是很齊全,但應該讓你呆在裡面坐穿牢底不會很難。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讓你收拾東西。盡快在外辦理新身份,然後這些東西都會交到公安部門的手裡。就算你想回來,也是個待罪在身的黑人!」他冷酷的腔調比歷羲之更勝。

    歷流觴渾身打了個寒戰,沒有人比這個老人更可怕!他縱著這些兒女們自相殘殺,這麼多年,他對自己竟沒有產生半分感情似的。這一手最後的絕殺,將會永遠的阻隔二個的祖孫情份吧。他突然想笑,覺得今天這一幕好戲真他媽的值了!「爺爺,您高壽?您能守著歷家多少年?交給我,交給歷流觴,難不成你還想交給萬子萬孫萬代麼?」

    歷老爺子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歷羲之手指突然一翻,一把槍出現在他指間,整個人半站起來,欲抵向歷老爺子的額心……突然手一輕,眼前一花,劇烈的燙……整個人跌回輪椅上,原來是茶藝女一手托住他的拿槍的手,一手持了杯將熱茶傾於他的臉上……

    歷老爺子看了看歷羲之的腿,淡淡笑笑:「做人千萬不要扮豬,因為你扮長了就會變成真豬!」

    歷老爺子站起來,頭有些暈,畢竟是老了……所有的明媚鮮艷都只是過去了……遙憶當年,清麗少女於窗前含笑,嬌嗔模樣,以為會是一生一世,竟也瞬間成了永別!是時候放下擔子了。薄妍,我要來陪你了!

    深秋陽光射進這深深庭院,歷老爺子的背影一步一步的遠了。歷羲之收回槍,怔怔的坐著,沒有任何表情!

    這一次,真正的滿盤皆輸了吧!

    *

    走出街口,海少打電話:「觴哥,我要走了。」

    歷流觴伏在那裡,沒有問任何細節,也沒有一句感謝,只是淡淡道,「好,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你的哥哥,我會看著的。「

    「算了觴哥!「海少大笑:「你要扛下全世界嗎?不,不要了,你的責任夠多了。我哥哥那人,吃點虧也不錯,再說我不在了,他自然膽子會小,鬧騰勁也沒有這麼大了。人人都要學著長大,他是什麼人,難不成可以例外?」

    歷流觴不說話了。海少為他做了這麼多事,怎麼是一個謝字能了的。

    海少又笑了一下:「我要走了。能有你這樣的哥哥,真幸福!」歷羲之看錯了他。他海少要什麼樣的情人沒有,男的女的招之即來,唯一有友誼和尊重,是他最想要的。用男人的那一根思考的歷羲之,敗給歷流觴那是絕對應該的事。

    「一路順風,你知道,我總在這裡。」歷流觴這一句便勝了別人無數。

    海少笑笑,掛了電話。唔,他年青漂亮有錢夠狠又夠聰明,還有歷流觴這樣的哥哥在後面撐腰,新的世界就等著他征服。

    呵呵,走出去吧,看一看,這世界上到底還有沒有那些正常的,溫暖的東西,會讓他幸福。

    每個人都需要幸福,既使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哈,海少笑了笑,覺得自己真哲學。

    走出街口,轉彎,消失在陌生的人群中……

    *

    東方御邪辦完事趕緊回來,先不去看觴少這禽獸,直接去找他可愛的小侄女兒玩。

    「喂,武大,這丫頭像誰啊!」東方御邪盯著藍子裡那一團軟肉,皺眉問:「明明父母都美得近妖,怎麼這孩子丑成這樣子。」

    武大哼一聲,才生下來不都是這種樣子嗎?懶得理他。那團小肉球聽到人家罵她醜,也皺了鼻子哼哼嘰嘰十分不滿意。東方御邪見孩子直扭扭的,問武大:「這孩子要做什麼?」

    武大帶過武星,大概知道一點:「估計是餓了。」

    東方御邪一手拎著籃子裡的寶寶湊過去喊凌微笑:「喂喂……」哇這丫頭睡相好可愛,皮膚水嫩水嫩的,不由的微微發怔……

    凌微笑累了一天,又順利產了,好比打了完勝好仗,正甜夢微微,有人在耳邊廢話不止,實在討厭,手直接揮過去,東方御邪當下第一反應就是把孩子拎開,腰才一扭,一巴掌實實在在拍到他臉上……

    武大笑了……興味盎然的笑!

    凌微笑繼續睡!東方御邪將孩子推給武大,怒氣沖沖的走了!

    媽的,老子和你媽八字不合,和你這丫頭繼續八字不合!

    *

    凌微笑自然生產,恢復得很快,今天醫生特批她帶著孩子,進入歷流觴的病房。當然是徐銀美扶著凌微笑,武大拎著藍子跟在後面。東方御邪抱著手,一臉不快。

    海少當時打出的是折了彈藥的空包彈,再加了又穿了防彈衣,歷流觴受到的傷害自然沒有那麼強。背部那就是預備好的血包,看著可怕,傷害不大。就是靠太近,受了震動力太強,一時有些胸悶,以他的身體一天就能緩過勁兒來。腿傷到嚴重一些,沒想到空包彈的穿透力還這麼強,95就是變態啊!雖然沒傷著骨頭,但血肉橫飛的怎麼也要休息一二個月才能走路吧。

    為了封鎖消息,他硬是要在高危病房呆足一個月,媽的,以他這樣的性子閒下來簡直是要他的命。一見到渴望中的老婆孩子,當下龍顏大悅。

    凌微笑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聲音又輕又溫和:「今天好一點了嗎?」

    歷流觴側頭,他的丫頭臉上有淺淺關切,「媽煮了骨頭湯,我怕你天天喝得煩了,讓她和著小魚和雞一起煮的,你來試試會不會好喝些。」徐銀美去一邊弄雞湯,歷流觴趴在那裡,笑得極為幸福:「謝謝!」

    凌微笑手腳很輕靈,嘗了嘗湯,不冷不熱,插了吸管,送入歷流觴的唇邊,歷流觴頭微一低,將凌微笑的手指一起吮進,微微一親,放下……凌微笑大窘……臉紅,力持鎮定。

    一邊的武大打開藍子,歷流觴不說話,眼睛盯著他的女兒,甜蜜的似夢。承載了他和凌微笑全部的幸福。

    「對哦,這一段時間亂的,孩子都沒起名,醫院裡發的接生證明都沒有辦法寫,醫生也不敢吵著你們,剛才安醫生還說讓你醒了替孩子起個名字。」徐銀美在一邊笑著道。不管將來如何,至少現在大家都沒事,真好。

    歷流觴看著孩子,半天,才道:「你想替孩子起名字嗎?「在這方面他沒什麼大男子主義,這孩子是丫頭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來的,理應由她做主。

    凌微笑的眼裡劃過小小的喜悅,也不推辭,只看著彎腿,抱過孩子,大概是母親的天性,雖然這孩子軟軟一團頸肌無力,柔若無骨,但凌微笑仍是抱得似模似樣,然後,抬了頭,看定歷流觴,聲音清楚,極為認真,極為勇敢地道:「不悔!」然後又小聲的重複了一句:」歷不悔!「

    一瞬間,歷流觴完全明白了凌微笑的意思,眼睛微有些濕潤了。他經過了這麼多的苦痛,錯待過別人,被人錯待過,但從來都沒有一次讓他如此地動容過,這一時,他真的有喘不上氣的感覺。

    這個丫頭經過他那樣暴虐的對待,居然會對他說出這二個字。他一直認為原諒不是是軟弱者沒有報復能力的借口,卻在這時發現,原諒原來是這麼堅強這麼貴重的禮物……

    縱過去萬般苦痛,我遇到了你,執迷……不悔!

    歷流觴張了嘴,極想對凌微笑說,我會努力讓你幸福的,我不會讓你後悔原諒了我。可是,卻突然,什麼話說不出口。只能伸出手,握著凌微笑的手,緊緊緊緊的握住!

    我們要一起幸福一起享受,但唯有苦難罪惡,讓我一人來扛。縱世間有萬般艱難,我會永遠護你,顧你,愛你如此時!

    人海茫茫……我遇到了你,亦是深情……不悔!

    陽光打在三個人的身上,眩目光麗!跟在身後的東方御邪手裡相機一動,已是拍下這完美一瞬。

    不論過去,不管未來,此一時,二個人雙手交握,已是幸福。無論是誰,所謂幸福,也只存在眼下一時。

    我的丫頭,我把我能給予的,都給了你。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不會放棄為你而努力,以後會怎麼樣,誰也說不清楚。至少這一時,你在我手心,對我綻放甜蜜微笑,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我的愛是霸道的佔有,絕不會讓你有機會真正離開,我用黑暗打造一個純白的愛的籠牢,讓你心甘情願收斂雙翅,棲於我懷。

    丫頭,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我與你同在。

    *

    不語碎碎念:

    嘿嘿,不語辣手秒殺羲少和海少,在這裡已算是小幸福了吧!

    不過,所謂結局不過是生活裡的一個片斷,所謂幸福只停在一個場景中,生活會繼續,千百年一樣,有好,有壞。沒有純黑純白之境,永遠如此。

    *

    夜風已冷,歷羲之帶著粉色膠皮手套,捧著一個普通包裝盒走在後院。今天沒有一條狗會跟他左右,因為,他不能帶走那些忠心的狗,只能,殺了。

    他在院子裡眺望了一下,找到假山邊一叢玫瑰邊,他將盒子放下,盒子上放著一把花工鏟子,一下又一下,挖出一個大洞,將盒子放了下去,微微掀開盒蓋,裡面睡著一個小小的嬰兒,因為被打了鎮定劑很是安靜,淺淺呼吸,美麗面孔。歷羲之拍了一張照片,然後,伸手,精緻的蓋一合。一層薄土就灑了下去……掩埋的不僅是一個生命,亦是歷流觴的幸福吧。歷羲之淡淡一笑,用一塊新剪草皮鋪好。

    歷羲之遠遠站了,看看,滿意的笑了,抽下手上的手套。沿路走了。

    院子裡的狗都鎖起來了,大概要多久才能放出來?又會過多久才扒開這個小小的墳墓,他不知道,這就交給別人傷腦子吧。反正他在這裡記錄在案了,數罪並罰,對他來說無所謂了。他要走了,開始自己的新天地了。出國,新身份,哈!

    *

    看了看歷流觴抱著孩子幸福的照片,唇邊勾起一絲笑意,誰都以為自己懷裡擁有的幸福是屬於自己的。

    其實,大多數時候,我們都是抱著痛苦而不自知。此時的幸福,在彼時,也許會是更大的痛苦吧。

    他不想知道。這和他沒有關係。

    歷羲之將手機裡存的照片發給凌微笑。然後將手機卡隨著下水道沖掉。

    保鏢將他推上飛機……

    頭等艙很寬大,他的左側有一個甜蜜羞怯的少年安靜地坐在那裡,白衣白褲,安靜得似一個夢。

    很好,這是一個甜蜜的新開始。

    雖然放棄了一切,但他擁有的仍很多,年青漂亮有錢有權又很聰明,這簡直是世界通行證了。歷羲之笑了,似看到無數美好生活正在向他招手。

    當然,按他剛才的偉大理論,他現在的幸福,亦有可能成為日後極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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