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流觴皺眉，這丫頭最近怎麼這麼彆扭！生氣，卻不能發作！
因為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這丫頭在擰巴什麼！
他深呼吸，盡量將所有的事先壓下，侍伺完這小主子的脾氣，不過，聲音是冷的淡的，面孔板起來，眼睛微瞇，神情裡說不出的危險：「有什麼事我們回家說吧。」
凌微笑想暴發，可是看到歷流觴比自己還要可怕十分的表情。一時也窒住！不知為什麼，本能的就是有些畏懼這個男人，雖然有時候，膽子撐破了，也敢和他對著幹，但她長這麼大，就是對歷流觴感覺最不一樣。壞人，雖然不是天天見，但也不是沒看過電視看過故事的，知道這社會上多壞的人都有，就算是海少那變態，凌微笑覺得沒有歷流觴可怕。這就是一個人的氣場給別人帶來的感覺吧。
過了會子，武大拿了藥品回來，遞給歷流觴。
歷流觴也不廢話，微微一揚眉，對武大：「麻煩你替她收拾一下，我們要回去。」
武大應了聲，走過去，有什麼可收拾得呢，不過是催下凌微笑。靠，這角色應該由一個伶俐的女子來演，由他來代替，也太混戲了！
武大站在凌微笑面前，居高臨下，安靜地看著凌微笑。
凌微笑慢騰騰的下床，經過歷流觴的時候，錯身，故意不理歷流觴伸過來的手。向前走過去，孩子氣的任性模樣，有幾分好笑。
歷流觴和武大互看一眼，什麼也不說，跟著她走。
*
外面開始下小雨了，春天就是這樣，似足多愁少女，無緣無故就流露出淡淡憂傷，綿綿的細雨，情網一樣，網著人，纏著人！
歷流觴的大手扣住了凌微笑的腰：「不要淋雨。」他低語。
武大走向車子，車後箱裡有傘。他拿回來，撐開，歷流觴將凌微笑抱起來，凌微笑掙扎……男人的眼睛一下子冷凝起來，聲音變得微微有些寒冽：「不要任性！」
凌微笑停住，眼睛裡有著難以忍耐的傷痛，別過臉，看著雨霧。
武大撐著傘，三個人默默走向車。
雨在下，一直在下！
天哭了，她也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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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歷府的時候，歷流觴仍是抱著凌微笑。客廳裡沒有韓小初母女的身影！歷流觴微覺得鬆口氣。他現在真的不想再面對別的問題。
一口氣把懷裡這小祖宗抱上樓，放在自己安全的大床上。再查看藥品說明，倒了水來，侍候著凌微笑用藥。
凌微笑偏過頭，不理他。
歷流觴拖了椅子坐在對面，道：「我們談談，好嗎？」
凌微笑低下頭，看著自己粉嫩手指。沉默。
「你想怎麼樣？你要說出來，說出來，合理，我會考慮盡量滿足你的想法。」歷流觴拿出最大的耐力來哄她。
凌微笑木然的將眸光轉到歷流觴的身上，然後，又一次轉開。
歷流觴哄了二句，沒了耐心，他什麼時候這樣低聲下氣的哄過女人，「你把藥先吃了。身體放在首位，其它的，你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再和我說。反正，我們時間多著呢。」
把藥放在一邊，轉身，走出去。在走廓裡抽煙。
煩！
*
凌微笑躺在那裡。咬著牙，看著窗外。
雨還在下……
心情極差！她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就算是沒常識也會知道，她今天交給醫生的是一份最差的試卷。幾乎每一題，都得了負分。肚痛，流血，吃過花，打過吊針，她很害怕，這會給孩子帶來不良的影響。本來，就是一個不受期待的生命，如果，再沒有一個十足健康的身體，來到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意義！
可是，歷流觴的態度卻出乎她意外的好！幾乎算是太好了，讓她產生了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她不知道要他對說什麼，她自己心裡，還沒有整理好。有些害怕，真的，她現在不怕人家對她冷漠，就怕人家莫名其妙的關心，她不知道歷流觴有什麼陰謀！現在的她，真的是一點也經不起折騰。
她一直生存的世界被最最意料不到的人……她一直以為最柔弱最需要保護的……崔薇蘋整個打破了，所有的價值觀，人生觀，都在慢慢重建之中。
她以為自己天生爹不疼，娘不愛，可是現在，看起來，如果沒有崔薇蘋的換嬰事件，她會生活的和凌可愛一樣幸福，平安，如……如韓家所言，是溫室裡的嬌蘭。
所有的命運，都因為某個不起意的蝴蝶效應，不知在那個點出了錯，一路荒誕不經，由她承擔凌可愛的命運，受了十八年的罪！
不，如果沒有換嬰，凌可愛至少還會有崔薇蘋的母愛！
她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這認知！
門外有輕輕的敲門聲，過了一會兒，門扭開，武大開的門，側身，有一個陌生的男子站在門外。
那是一個三十幾許的男人，長得很平常，沉穩，幹練。笑容溫和。「凌小姐，我可以進來嗎？」
凌微笑點了點頭。
那個人進來了，自我介紹：「凌小姐，你好，我姓齊，是歷先生的法務代表。歷先生讓我來和凌小姐商量一些法律條文。」
凌微笑覺得有些奇怪！坐直了身體。「你好，齊先生。」覺得自己坐在床上似有不妥，側了身子要下床！
齊先生制止了：「不用，凌小姐就坐在床上好了。」他自己拖了一把椅子坐到床前，保持了一個親密的，又有禮貌的距離！
「凌小姐，這是歷流觴先生要我起草的一份契約，您過目，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齊先生將一份合同遞給凌微笑。
凌微笑被動的打開。看到那些白紙黑字，甚至還沒的看任何一條內容，就覺得極度噁心！歷流觴這丫買賣人口的事做慣熟了吧，動不動就契約契約的！她重重地關上，根本不想看任何內容，她的人生曾被契約毀得徹底，現在，任何契約都讓她產生極度的反感。
齊先生不是很明白凌微笑的反應。這麼大筆財產，不要說是十八歲的少女，就是一個成人男子看到了，也難免失態。可是，她就是冷冷的，淡淡的，硬說要有感覺，那就是憤恨！
他試著耐心的解釋：「因為凌小姐有孕了，而你現在還沒到法律結婚年紀，那麼難免會覺得孩子生下來沒有正式的身份保障。歷先生的這份文件就是為了保障凌微笑和你的孩子今後的生活。」他乾脆拿過文件講解。
「你看這條，你只要屢行一個做妻子的義務，而他則承諾，這個孩子將會有一個正常的公民身份。也就是說戶口本上，他是父親，你是母親。在凌小姐達到法律婚齡後，歷流觴先生和凌小姐將會辦理正式的結婚登記手續。自合同生效起，歷流觴先生將讓渡出他名下的二份房產價值人民幣XXXXXX，如違反了這個合約，歷流觴先生將讓渡出他所經營的天清團的5%的股份價值人民幣XXXXXXX，這個合約也可以視做凌小姐和歷流觴先生未達法律結婚年齡前的婚姻契約！」
凌微笑呆了半天，恐懼的搖頭，她命沒那麼好，不會相信天上掉大餅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這起男人為了錢，能殺人放火，怎麼會好生生給她這麼恐怖的天文數字來保障她和她的孩子未來的幸福。
齊先生好奇的打量這面前的少女，這種一邊倒的合約，居然能把她嚇成這樣，真是孩子啊，聲音更是和緩，哄騙幼兒一般的溫柔道：「歷流觴先生還願意在此基礎上做出讓步，希望凌小姐能提出具體的條件！」
凌微笑搖頭，她不要錢，不要簽字。不要再跳進這溫柔的陷阱裡，萬劫不復！
齊先生沉呤了半響，再次發問：「我可以問一下，凌小姐，你到底對這份合約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嗎？如果你怕這合約有什麼問題，你可以拿著它到別的法律事務所去咨詢一下。或者你直接打電話，本地黃頁上至少有十幾家正規的法律顧問處，你願意的話，可以一家一家的問。我保證這合約，沒有任何對凌小姐不利的地方。」真話，今天他聽說歷流觴提出這合約著實嚇了一跳，歷流觴這樣身份地位的男人，縱是有女人為他懷孕了，只要不是未成年，都沒什麼好擔心的，更不需要付出這樣大的代價。他建議將數額修改一下，都受到了歷流觴的反對。他本來以為到凌微笑這裡，不過是走個過場的事，結果，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反應！
外面傳聞，凌天生進了看守所就開始裝風賣傻，做盡了張致，現在看來，是不是神經真有問題，這丫頭看著也不太正常，這種好事，還要向外推。難不成還要加價！真是不識天高地厚！
看著一大堆話都像扔進水裡，響聲都不曾聽一個。齊先生著急了：「這已經是最好的條件了，凌小姐只要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就能確保自己和孩子二個人這一生衣食無憂了。」
凌微笑看著齊先生，和他說了第二句話：「我不賣孩子！」聲音穩定，冷靜，理智又飽含著深深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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