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林婉與楚雲都沒有說話。
走過一家賣豆花的小攤子,楚雲突然停了下來,「婉兒,想吃豆花嗎?」
林婉歪著頭看看他,神情冷漠的一口拒絕,「不想。」
楚雲溫和的笑笑,沒聽到似的逕自買了兩碗,招呼著林婉,「過來嘗嘗,這家豆花很有名的。」
盯著他先掏出來隨身帶的帕子,細心的攤開舖在長椅上小心的坐下去,林婉受不了的翻翻白眼,像他這樣的最好都不要上街。
「來啊,」楚雲始終笑吟吟的。
林婉走過去坐到他對面,垂著頭一眼都不願多看他。
「婉兒,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林婉實在搞不明白,他是怎麼理直氣壯問出來的?她有理由對騙過自己的人不氣嗎?
「呵呵,」楚雲將那碗豆花遞過去,然後又掏出一塊新帕子將勺子擦乾淨,這才放到她旁邊,「就算我提前告訴你,你也會跟我來到五羅國的。」
「所以,你就為自己有先見之明而得意嘍?」
楚雲單手支起下巴,饒有興致的睨著她,所答非所問,「有沒有人說過,你生氣的樣子很好看?」
林婉皺著眉瞄他一眼,淡泊的眸中清晰的映出她的身影。
楚雲輕輕一笑,舀起一勺豆花,幾乎只是沾到唇邊,就馬上放下。對這個傳說中有名的豆花,似乎沒有多大的熱情。
林婉垂下目光,想起剛才的談話,不禁好奇的問,「楚風是個什麼樣的人?」
楚雲擦了擦嘴角,「你對他有興趣了?」
「畢竟是不久後要嫁的人,多瞭解些沒有壞處。」興許是這樣乾坐著實在無聊,林婉拿起勺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拔弄著碗裡的東西,情不自禁的送到嘴裡一勺,沒想到味道竟出奇的好。
「五哥嘛,」楚雲沉吟了片刻,才慢慢開口道,「他是我們兄弟幾個中,最另類的一個。在所有人都為父皇的王位爭得頭破血流時,他卻因為他的寶貝不舒服而天天守在府裡,甚至連父皇重病時都沒去看望過一眼。」
「寶貝?」林婉有些不懂了。
楚雲笑著搖了搖頭,「你想像不到他的府裡養著什麼,一條長約三丈,寬如桶的巨蟒。那是他從小養到大的心肝寶貝,旁人不得碰近半步。說也奇怪,那蛇也只認他。」
「巨蟒?!」林婉似乎已經聽到了自己的骨頭被扭斷的聲音。
「出乎所有人意料,父皇最終留了詔書,將皇位傳給了他。」楚雲搖著黑紙扇,說起傳位的事來顯得無關緊要,完全跟他沒關係一樣。
「繼位以後,五哥便將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全部都交給了四哥,他一人整天陪著那條巨蟒,不肯踏出皇宮一步。」
林婉苦笑,瞧瞧,楚寒給她找了一個多好的差事啊。
「五哥的性子非常怪異,」楚雲擰著眉,想到他那奇怪的個性就忍不住要頭痛。
「怎麼講?」
「呵呵,」他倏然一笑,抬眸看著林婉,「我只能提醒你,忘記你前一刻看到的他吧。」
林婉放下手裡的東西,心情突然之間十分煩悶。
楚雲旁若無人的拉起她的手,「走吧,咱們回去。」
林婉瞪他一眼,抽出手自動保守一定的距離。楚雲嘴邊的笑意加深,側過頭打量著她,「你穿男裝的模樣,真的很俊俏。」
「我是女人。」再次重申這個問題後,林婉邁開大步直接越過他,身來傳來楚雲的輕笑。
從楚雲的話中不難判斷,皇位之爭已經落下帷幕,雖然最終做上皇位的是楚風,但真正大權在握的卻是楚寒。而楚雲的立場,則有些微妙了。林婉沒有深究,畢竟,她要做的只是幫助楚寒打敗棘梠,打敗銀月,他們楚家兄弟間的關係,她根本就不感興趣。
沒有給林婉喘息的時間,三天後,楚寒就派人來將林婉接進了皇宮。沒有儀式,也沒有花轎,只有一襲紅得刺眼的嫁衣,算是給她這皇妃的身份一個交待。甚至於她都沒有看到周圍的一切,就被扶進了楚風的寢宮,墓宮。
墓宮,這讓林婉想起了墳墓。
披著沉重的鳳冠,靜靜的坐在床榻上等待著。
沒有因為報仇而賭上幸福的悲哀,更談不上嫁為人婦的喜悅。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她只有這麼做,也必須這麼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墓宮內靜悄悄的。林婉皺著眉頭,脖子已經被壓得快要斷掉了。她試圖活動一下,可就在這時,腳邊突然有什麼東西滑過。即使透過鞋子,也能感覺到一股懾人的寒意。
她猛地想什麼似的,全身的毛孔急速擴張,冷汗在瞬間便打濕了她的衣服。
她鼓起勇氣,慢慢的抬起手,將頭上的蓋頭一點點的扯下來……
當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時,駭得僵在當場,連呼吸都忘記了,兩眼睜得大大的。
就在她眼前,一條一人粗的大蟒蛇盤在地上,通體的黑色,體背上排列著耀眼的花紋,呈三角形的腦袋上有一塊紅色的菱形印記,兩顆圓圓的眼睛,散發著詭異的紫色光芒,這會正昂著頭冷冷的注視著林婉。
林婉完全石化了一樣,大腦一片空白,就那樣呆呆的看著它。
巨蟒吐著紅色的信子朝她爬近,林婉動也不動,袖子裡的兩手卻越攥越攥緊。臣蟒順著她的腿一點點爬上,冰冷又滑膩的蛇身緊緊貼著林婉的身體,林婉的心跳越來越快,被它纏繞的驚恐折磨著她快要崩潰的神經。
巨蟒沉重的身子壓在林婉身上,它繞著林婉轉過兩圈,直把她的上半身纏了住,然後繞到她身前,蛇頭正對著她的臉。
可能會葬身蛇腥的恐懼已經完全吞筮了她,可越是在這種情況下,林婉越是清醒過來,腦子不停的轉著。老人家常說,蛇都是有靈性的,她不知道眼前這條蟒蛇會不會通人性,但她已經別無選擇了。
她強迫自己迎上它的目光,聲音顫抖的小聲說道,「如……如果我打擾到你,我很抱歉……」
巨蟒的頭動了動,朝她的臉又逼近幾分,不停吐著信子,像在戲耍她一樣,直接觸到了林婉的臉上。
林婉感覺自己快要到極限了,雖然它並沒有死死纏住自己,可只是這樣戲謔般行為,就已經讓她承受不住了。她的身子抖得厲害,臉色蒼白,嘴唇青紫,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巨蟒卻在此時扭了扭身子,慢慢鬆開她,接著,寵大的身軀慢悠悠的爬到床榻上,鑽進了被子裡。
林婉嚇得呆住了,半天才回過神來,顫顫巍巍的轉回頭……
「它喜歡你。」
突兀的一聲,又驚到了她。